十七卷:一條沅水 第八章:疍家灣(1 / 2)

01

祁麗把米妮的事給巫升說了說,巫升一拍腦門就決定開展一次掃暗娼的大行動,把有可能乘機搗亂的人都抓起來。

“在表麵上,我們可以這樣做。這個米妮的背後可能藏著日本人,我們能不能先找人盯住她,再打草驚蛇,見機收網?”

“行,這事我來辦……”

當天的晚上,巫升就查清楚了情況。這個米妮自己有隻帶動力的花船,平常就在沅水裏上下行走,一般並不上岸。在桃源上遊幾裏處,興起了一個小村落,主體是從兩廣福建那邊漂上來的疍家。好事者自己過去,那邊視情況予以安排。

“疍家是個很特殊的群體,有自己的疍家話。米妮原來是漢口的舞女,跟他們能有什麼關係?”

“我們找到了幾個上過那隻船的人,都說是從疍家灣上的船。”

祁麗陷入了沉思,她感到米妮的任務主要是收集情報。掌舵的船老大很有可能就是一個日本人,在沅水上應該設有好幾個他們的據點,彼此通過花船互相聯係,還可以用船上的發報機與漢口聯絡。

昨天晚上,她怎麼會自己上岸來接客呢?有一種解釋就是從漢口來了重要人物,需要米妮把他接到船上去。

02

不好,日本人很可能最近有動作,這樣可以給他們的下一步的行動做好鋪墊。

想到這裏,祁麗感到首先得保證戰區司令陳誠的安全,應該先把米妮的花船拿掉。

“歐陽萱在哪裏?我們必須連夜去疍家灣找到米妮的花船,打亂日本人的行動步調。”

“她應該在縣黨部吧?縣長不是安排她去轉化那個雷波嗎?”

“送我過去,這次行動需要找到一個有特戰經驗的行動高手,我們有可能會同時麵對好幾個訓練有素的日本特工。”

巫升也悟出來了祁麗所擔心的糟糕局麵,想了一遍自己的手下,實在不敢貿然推薦。

到了縣黨部,歐陽萱向祁麗詳細地介紹了桃源軍統站的現實情況。

“這裏的站長通敵後,所有的人馬都進行了大換血。我們那一批老人就我還在了,現在配置的新手都很難擔此重任。”

“你看能不能讓雷波出馬?需要請示我們就立即就向戰區請示!”

“大姐,你是不知道我們這邊的情況。要用雷波,你得一個人頂著,我跟你一起幹!”

祁麗知道歐陽萱是怕走漏了消息,抗戰幾年來這樣的事情屢屢發生,已經讓我們不少的特工人員死得不明不白……

聯想到自己的堂哥突然連夜從警察局上路,很可能也有安全上的考慮。警察局畢竟是他的老班底,更放心一些。

“你轉化雷波的進展如何?這個人能用不?”

歐陽萱猶豫片刻,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這幾年在江北,他殺過不少的小鬼子!”

“那好!巫局長,你馬上把雷波給我要回警察局,我和歐陽萱先回去做準備。到時,你用車把我們送到疍家灣的附近。”

祁麗感到湘西工委一案給歐陽萱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她不是說過: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03

以舟為室,視水為陸,浮生於江海者,疍也。

疍家是常年以船為居的特殊群體,他們的祖祖輩輩都浮家泛宅,與水為伴……

相傳:他們的祖先是反抗暴秦不肯屈服的百越人,以後各時期的農村破落戶又不斷混雜其間,倍受上層社會的歧視。既不準他們建房,也不準他們與岸上的人進行通婚。

常在風裏行雨裏走,疍家人愛隨身帶上一頂很有特點的竹鬥笠。

有一首民歌曾這樣唱道:自古疍家無家宅,赤腳不準穿上鞋,苦水鹹潮浮爛艇,茫茫大海葬屍骸。

康熙元年,清廷不準人民通海,將沿海居民內遷。乾嘉以後,內河裏的魚群開始驟減,不少疍船成為了既載客又載妓的六篷船。

這種六篷船有前後五艙,艇身高昂。停泊時,首艙設門擺幾。行進時,則並篷施楫。中艙為款客之所,卷簾而入,則芬芳襲人……

出於生計所迫,很多疍家女兒不得不向坐船而行的客人們賣唱售笑,世人又將這種船稱為花船。

世風日下,花船如鯽。

日間櫓聲欸乃,夜裏箏笛笙歌:蝴蝶戀花,花作國;鴛鴦戲水,水為鄉。

文人雅士也不甘寂寞,爭睹船娘風采:草風沙雨夢還醒,艇婦漁婆鬢各星。女兒臨波梳秀發,柳月蘋風蕩春艇。

到了晚年,還有文人在自己的書劄裏寫道:我們總是要在橋上尋味江上逝去的花船,還有船上疍家女那豐韻的身影。晚風拂麵,冷雨零星,心生出一絲悠悠的悵惘……

04

春水三篙湘子渡,紅欄一曲女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