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大詩人的身上永遠帶著這兩樣東西……”
王晶花的話既像是有意的揶揄，又像是一個很不高明的借口。
還山上了二樓後，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檢查，身上怎麼可能還有筆呢？
05
還山從王晶花手裏接過筆，突然決定除了川西米行的事，其它都可以全盤地如實敘述。
王晶花看到清高的詩人下筆如飛，心想夫人演技並不算高明，就把這一個公子哥兒的心收了？
其實，還山的出現，應該就是一枚煙幕彈。他可能會叛變，這自然是組織完全能夠預料到的事情。
想到這裏，王晶花把她同組的另一個女特工喊了進來，自己先回去睡覺了。
整個二樓都裝了監聽裝置，一組明線和一組暗線，誰也不可能在中間做點手腳。
同組的小護士叫肖燕，逢人都是一張笑臉，就像曾經讀過幼師專業。
“這人太逗了，簡直就像是在給我們演一出搞笑的小鬧劇！”
昨天傍晚，就是肖燕在過道上擒住了東張西望的還山，整個過程沒費吹灰之力。
06
肖燕是浙江人，稱呼陳誠為舅公。
現在，她資曆尚淺，卻是夫人最信任也最喜歡的小丫頭。
嚴格地說，今天還山的事應該由她一人負責到底。夫人中途安排王晶花接手，明顯是在考驗這位從新四軍隊伍裏投誠過來的科長。
再說這個抱花而來的詩人吧，做出一副荊軻刺秦的樣子。就算沒有荊軻那一身膽量和上好的功夫，也應該帶上唐睢的口才呀！
相傳：戰國末期，秦昭王經常使些手段威逼和侮辱魏國，安陵君便派唐雎出使秦國。
秦王接見唐雎時竟突然地問道：“先生，你聽說過天子之怒嗎？”
唐雎氣定神閑地回答說：“我沒有聽人說過……”
秦王知道唐雎根本沒說實話，便勃然大怒道：“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
唐雎淡淡一笑，隨口反問說：“大王，你聽說過匹夫之怒嗎？”
秦王盯著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很鄙夷地說道：“匹夫之怒，不過是一番呼天搶地而已！”
唐雎拔劍而起：“你說的那是庸夫相，絕不是我說的匹夫之怒。現在，我們隻需要伏屍二人，流血五步，便可令天下的人都披麻戴孝……”
肖燕的家鄉就在寧波城附近，去年日本人的飛機就在肖燕的家鄉製造了一場凶悍的鼠疫大流行。
本來，肖燕還指望還山能冒死直言。沒有想到他在夫人的房間裏沒呆幾分鍾，就灰溜溜地退出來了……
07
肖燕看了還山交的材料，還寫得頗為詳盡。
“你不辭辛苦走了近半個月，就為了把這篇東西交給我們？”
還山看到眼前的小護士與昨天傍晚的樣子大相徑庭，心裏有些不解：“是不是有哪些個地方，沒有寫對？”
“在大家國破家亡之際，夫人沒有時間看你這些無聊的廢話。”
肖燕揚了揚手裏的幾頁紙張：“依我看，他們就是整死一個窩囊廢，也是你自己沒有做人的骨氣，活該倒黴！”
顯然，這個小丫頭敢隨便翻看這種材料，就說明她的身後有些背景。
還山站了起來，禮貌地說：“這是夫人的交待，我想要說的話並沒有寫在上麵。”
“那行呀！等到天色一亮，我就親自帶你去麵呈夫人。我倒是很想聽一聽，你還想說些什麼？”
其實，這時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肖燕拉開門望了望，就把還山往夫人的會客廳裏拖。
08
肖燕很清楚夫人這麼早起床，應該就是想看到這份材料。
前不久，夫人還背過兩小段這個窩囊廢寫的戰地詩。說要殺他，那是嚇他而已。
在過道的轉彎處，肖燕跟俞紅交換了一個眼色。接著幾步就走到會客廳的門口：“報告，那人已經把材料寫好了！”
“讓他進來吧！”
或許宋美齡已經聽清楚了腳步聲吧？肖燕輕輕推開木門，就先把還山給掀了進去。
“夫人，這個書呆子非說有一些話不便寫在材料上。”
“什麼話不能寫出來？”
“他說，他對中日間的和談有一些想法！”
肖燕把手上的材料遞給宋美齡，一句話就把還山逼到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