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卷:西昌行轅 第七章:靈魂樹(2 / 2)

不過,沒有切實可靠的依據,這一切都隻能算是個人的猜想,根本不可能讓嚴謹的學術界予以承認。

04

“我可以進你們的略茨溝吧?”

“你可以,我卻不行,再被鬼魔們纏上身,非同小可。”

卡琳娜覺得這個梅朵已經快要變得不可救藥了,便換了一個思路發問:“那裏不是還有你們的靈魂樹嗎?”

“我們彝族人都是羿的後代,傳說被他的血浸過的土地就會長出靈魂樹……”

梅朵仿佛是在極力回憶若明若暗的記憶,有一點恍惚:“那是大洪水時代,當時普通認為大洪水與月亮有關,應該改奉以月亮記曆。這在那個時代,等於就是顛覆以前的所有思想體係。羿希望保持以前的曆法,別人都拿羿沒有辦法,最後他就遭到了自己人的暗算……這導致了上古的第一次大分裂,堅持以太陽為曆的族人隻好遠走它鄉,隻有羿的後代們留下來堅守這片祖地。”

“這是好久的事?”

“七八千年前吧?獨立的彝族就從這個時候開始了。我們有比漢字還要古老的文字,也有譜係更詳盡的經書。”

卡琳娜知道全世界各文明都有過鮮明的太陽神崇拜時代,獨獨在中國正統的史書裏沒有這個章節,梅朵的這個說法不失為是一種解釋。

這麼說來,在嫦娥奔月的故事背後,還暗含著啟用月曆,並重新創造新的諸神譜係……

05

“曆階開劈虛恨道的時候,怎麼會偏偏要穿過略茨溝呢?”

梅朵從遙遠的記憶裏回過神來,肯定地說:“最初不是,後來這裏變成了彝區最大的奴隸的市場……”

根據記載,大約是從南詔開始,彝族就從四川腹地搶人為奴,並不間斷地轉賣到涼山和更遠的水西地區。在滿清的三百年間,這種現象愈演越烈,導致了漢彝間的相互仇殺。

“好幾百年下來,這裏到處都堆滿了漢家娃子們的亂墳崗。隻要陰風一起,就會有鬼魅飄出來作祟。”

根據梅朵講述的情況,卡琳娜可以得出結論,在彝區所謂的鬼魅作祟就是染上了很難醫治的麻風病。

用已有的知識係統和積累起來的經驗,去解釋尚屬未知的領域,總是荒誕不堪,令人啼笑皆非。

“你們的畢摩不是能驅邪避災嗎?”

“那也不一定,有時這些鬼魅也很猖獗……”

一直沒有看到有人從山上下來,梅朵有一些心不在焉。

06

守了一天,毫無所獲。

晚上,梅朵和卡琳娜再次回到小客棧,才聽說發生爆炸時,炸橋人就在橋上。

十分明顯,把炸彈帶上橋的人是被利用了。這也說明,日本人的五號行動正在按步驟進行實施。

大橋被炸斷後,位於橋那邊的西昌行轅也就暫時回不去了,卡琳娜很想利用這段時間去斯豁穀試一試自己的運氣。

梅朵要卡琳娜自己去跟沙加畢摩說去,這件事她不僅做不了主,也插不上嘴。

這個沙馬沙加是沙馬曲比的後人,在整個川滇黔的彝區裏都享有很高的威望和聲譽。

“沙馬曲比又是誰呢?”

“他本是沙馬土司蜀布的私生子,後來修道成了一代宗師。”

其實,這個故事比梅朵所說要複雜得多,很像是後羿故事的部分演繹。

07

幾百年前,沙馬土司蜀布娶貴州烏撒土司之女為妻,不料該女在遠嫁途中病逝了。

迎娶和嫁送的雙方當事人均怕受罰,便將陪嫁的一對親姐妹分開,讓姐姐充作新娘嫁給了沙馬土司。

一年之後,異常獲寵的土司娘娘生得一子,便交給自己的妹妹去照看。

有一天的夜裏,孩子不慎把尿弄到了土司娘娘的衣裙上,還不停地又哭又鬧。

這時,以前的親姐妹,在有著天壤之別的社會地位裏,早就積累起了很多的隔閡。

話攆著話,她倆便相互打罵起來,情急之中也就說出了這段隱情。

事情越鬧越大,蜀布知道後十分地惱怒,不僅休掉了妻子,還將自己的兒子也扔出了土司的家門。

一個大畢摩知道這件事後,不僅收養了這一個無辜的孩子,還用心地將他培養成了一個能驅魔使鬼的大巫師。

同時,沙馬土司蜀布為了維護純正血統,也從此斷絕了自己的後嗣,隻好將土司之印交給了自己的一個侄兒……

這個故事引起了卡琳娜的濃厚興趣,她相信沙馬沙加要是沒有這樣的一段家族史,也不會破天荒地收留身份不清的梅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