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是一條野性難馴的大河,渾濁的浪頭一次次騰空而起,如虎撲食。
馬隊出了崇山,到了峨邊的沙坪壩,就把卡琳娜和索瑪帶進了一個全是用紅沙石砌出來的山寨。
這裏背靠大山,俯瞰湍急的大河,強勁的山風吹得一麵軍旗呼呼地響。
“馬營長,我們還要趕回岩窩子……”
卡琳娜看到綁匪頭目手裏抓著一個巴掌大的紅布袋,份量卻沉得墜手,應該是賞錢吧?
一身戎裝的馬營長沒有一點表情,方臉上龍眉大眼,雙腿叉開支撐著碩壯的身體,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
“範副官,你帶這兩個妹子去把衣服換了,阿侯團長馬上就會趕過來。”
這些人應該是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很快就給卡琳娜和索瑪都鬆了綁。
範副官告訴卡琳娜,石魂坡的苗家人跟阿侯山鷹之間有一個口頭約定:兩家井水河水不相犯。
這是一次不該發生的意外,卡琳娜和索瑪先是中了苗毒,後又被轉賣給了運鴉片和山貨出涼山的馬綁……
02
洗澡換衣之後,範副官就把卡琳娜和索瑪帶到了馬營長的麵前。
“真算是好事多磨,我們本想在維其古一睹嫂子的芳容,哪裏想到會……也好,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馬營長讓卡琳娜和索瑪都到餐桌前就座,一貫小心的索瑪則畏縮不前,根本就不敢與卡琳娜並坐用餐。
“索瑪,你今天就但坐不妨,有我給你做主!”
卡琳娜害怕索瑪沒見過世麵,就伸手抓住索瑪的手,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的位子上。
“這次,阿侯團長連施巧計,破獲了以沙馬沙加為首的特務組織,打亂了日本人對我們大西南的戰略部署,可謂是功在千秋……”
通過馬營長的敘述,卡琳娜才知道阿侯山鷹正是通過苗家人給沙馬沙加布了蠱,才洞悉了日本人全盤的火計劃。
卡琳娜甚至在心裏懷疑,自己的這個大衛王一直都在與沙馬沙加委與虛蛇,自己被梅朵騙上黃茅埂就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步驟。
這樣一來,自己的身份也就完全暴露了,很可能莎瑞和艾倫西也被西昌行轅逮捕了。自己怎麼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呢?是不是自己也中了苗家人蠱毒?
梅朵的姐姐紅蠍女就是施蠱的絕世高手,她應該一直都在梅朵的身邊才對,要真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又要把自己轉賣到這裏呢?
“山高霧繞有幽泉,阿妹丟個石頭試水深……有心找郎爹不讓喲,徘徊心不定……”
卡琳娜又仿佛見到了隱約的苗歌,很有些像石魂坡上的那個聲音,清楊而婉轉。
這歌聲的背後,就是大渡河的浪濤聲,雄壯而悲愴,久久地回蕩……天地玄黃,它就像是一部從遠古傳唱至今的英雄史詩。
03
馬營長一直在勸酒,眼睛也一直盯著卡琳娜的臉。
阿侯山鷹沒來,隻是給馬營長帶了一個口信,說是他隨羊司令直接去石棉。
“嫂子,阿侯團長有公務在身,就讓兄弟代勞送嫂子去漢源。”
卡琳娜微微地一笑:“那好呀,我聽說羊司令要辦宴做壽,也正想去湊過熱鬧……”
原來,漢源在大渡河北岸,從峨邊沙坪渡河後走剛修的樂西公路,也就是不到半天的車程,十分方便。
阿侯山鷹去石棉是參加石棉大渡河鐵索橋和樂西公路的剪彩典禮,至此這條抗戰路才算是真正修通了。
不知道馬營長是不是知道卡琳娜對曆史頗感興趣,也就在席間策言起來,談古論今。
在漢源之北有一條流沙河,兩邊的壩子裏出土過遠古的青銅禮器以及石斧和骨針,估計有幾千年或者近萬年的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