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也就打了一個盹，栗原北雪突然醒來，好像又聽到了忍者快速移動的腳步聲。
這危險的聲音來自屋後的菜園的方向，不是越來越近地向客棧逼來，卻是漸行漸遠。
這時，幾個忍者出現在這裏，隻可能做出一個合乎邏輯的解釋，那就是木下勇準備舉刀殺人了。
策動涼山王阿侯山鷹攻擊西昌是早就確定了的方案，要是派忍者喬裝成重慶政府的嫡係部隊，貿然攻擊彝族人的火把節，勢必會攪亂涼山的局勢……
栗原北雪感到自己到昭覺真不是時候，木下勇再一次算有遺策，他絕對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特殊情況。忍者一旦暴露，自己就是他們的替罪羔羊。
這些忍者就是住在自己斜對門的那三個兵哥子，他們的行動路線選擇了翻窗進菜園，再繞向縣衙門前的小廣場，得手以後再從城門撤出。現在城門已閉，應該還有另一撥忍者在城門處接應
這次行動的關鍵詞是突襲，得手之後必須立即安全地撤出城，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不僅會全功盡棄，還會適得其反……
忍者潛伏一夜，選擇在黎明之前動手，應該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又有聲音，應該是馬幫的人員也開始行動了。
他們都住在臨街的這一側，這些人能正確判斷的話，就可以搶先一步趕到街中心，護住縣衙。
02
事實正是這樣，栗原北雪看到馬四爺的人正向燃著篝火的小廣場急進。
要是忍者不幸暴露，自己就應該搶先一步下手，將之擊斃。栗原北雪想到這裏，也從窗上縱身而去，悄悄地跟了上去。
篝火堆邊還有十來個青年男女，他們已經席地而坐，幾個阿米子把身體靠在了男友的肩頭之上。男人還在喝轉轉酒，不知危險將至。
三個身著國軍服裝的忍者已經從另外一條街上竄了出來，彼此勾肩搭背，步態踉蹌，好像醉得不輕。
突然，在一棟房屋的轉角，有人一把抓住了栗原北雪的手腕，拖到自己的藏身處。
不用抬頭去看，栗原北雪都知道這人就是臭汗哄哄的馬四爺。剛剛想問句什麼話，一個粗糙的大巴掌便重重地捂到了自己的嘴鼻上。
“這幾個裝醉的兵哥子很可疑，我倒想好生瞧一瞧……”
馬四爺把嘴挨到了栗原北雪的耳朵上，壓低聲音地說了一句。
“漢家與彝家人素來有仇……”
栗原北雪小聲地替自己的人做了一個解釋，心頭七上八下地一陣亂跳。
“你有槍？”
馬四爺從栗原北雪的腰窩裏抽出駁殼手槍，把兩個瞳孔收得很緊，目光如錐。
“走涼山，能不帶槍嗎？”
這是一句差強人意的解釋，男人的嘴角有一些向下墜：“要是不會玩，這便會送了你的小命！”
栗原北雪知道自己是上了馬四爺的當，這人早就盯上了那三個兵哥子，自己也一定是被視為了他們的同夥。自己在查視城門時，馬四爺應該就一直墜在自己的身後。他把背靠菜園的房間讓出來，也是很有深意。自己翻窗而出的動作應該也被他看見了，現在處境已經是隱瞞不得：“莫開玩笑，我有我的任務！”
聽到這樣的話，馬四爺笑了笑，又把手槍插回到了栗原北雪的腰上，接著用手臂摟住了女人的身體。
03
篝火堆前，三個兵哥子已經和彝族青年爭執了起來。
幾個阿米子也開始向縣衙裏麵跑，好像剛才受到了兵哥子的欺負。
“龜兒子，哪裏鑽出了幾個混蛋？”
劊子手從縣衙裏走了出來，一副袍哥操碼頭的模樣，手裏還玩著一對雞蛋大的鋼珠。
“叭！”
突然，北城門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三個兵哥子剛剛拔出自己的短槍，就雙腿一彎倒在了地上。
栗原北雪也知道已經是事不可為，摸出槍希望借此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剛剛亮出槍口就扣動了板機，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槍不對勁，它的彈夾應該是被馬四爺禦了。
“你？”
“這殺人的事，姑娘家還是少幹為好！”
馬四爺笑著把彈夾拋給栗原北雪，自己先從陰影處站了起來。
禦下彈夾時有卡簧的聲音，再裝上彈夾時也有，栗原北雪不知道馬四爺怎麼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大約有七八個馬幫的人都從小廣場的四周站了出來，顯然他們是早有埋伏。
04
這又是阿侯山鷹的空城計？他把這座不設防的小城，交給了一隻從外地過來的馬幫？
走到篝火前麵，栗原北雪發現三個忍者都是脖子上中了又尖又細的竹箭，傷口處浸出了濃濃的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