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腰間的武裝帶:“正是這樣,要是條件允許,我們的同誌會把你的弋江春重新經營起來,這也需要你的理解和幫助。”
慕容槐相信自己的母親在世,一定會把這個茶園貢獻出來。更何況,自己賣它也是為了支持抗戰,就滿口答應了。
04
這是一隻偵察小分隊,除了慕容槐還有三男一女。
小隊長姓郭,就是襄南沔城人。粗略地說,他與慕容槐的母親算是同鄉。
“慕容,我們這次去宣城就是摸一摸情況。建立情報站的事要從長計議,你也不要太性急……”
“我想,團長要我們設法建立這個情報站,一定很重要吧?”
郭隊長是從洪湖地區出來的老紅軍,其實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滿臉的絡腮胡子,有一股莽勇之氣。
“團長說了,你的安全最重要……”
聽到郭隊長這樣說,慕容槐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回去就不走了。小鬼子的中隊長不是愛聽昆曲麼?自己應該有機會……
“我想好了,回到弋江春,我們就掛幾串鞭炮,重新開張。平常,我去應付外麵,你們做你們的事。要是左右街鄰問起來,你們就說是替我做事的夥計。”
偵察小分隊裏的女同誌叫張春,以前就是宣傳隊裏的書記,她既是慕容槐的領導和帶路者,也是郭隊長的愛人。聽說,他們兩人一起參加了賀龍的紅四軍,後來又一直在湘鄂西山裏打遊擊。
往事如夢渺,兩耳聽驚濤。
慕容槐給靳香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和宣城的名勝古跡,突然想起了李太白的名句: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裏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05
“這幾年來,你一直都在宣城?”
“沒有,三八年的春節,有一場大的變故。受到牽連,我被憲兵隊抓了起來,關了大半年。”
靳香已經知道了慕容槐的身世,心想弋江春現在還在,這個女人所說的話應該很容易予以核實。
“什麼變故?”
慕容槐的眼前仿佛又飄起了血雨腥風,三八年的那一個春節,本來是弋江春準備重新開張的日子。結果,新四軍的同誌隻好被迫撤離……
就在除夕的那天上午,日軍開始在縣城裏麵以各種借口大肆抓捕女人,以便充實到慰安所裏供其士兵奸淫取樂。
南京淪陷後,日軍就製定了設立慰安所的具體方案,將慰安婦製度作為一項國策確立了下來。最初,這些所謂的慰安所還不敢公開,就秘密地設在自己的軍營裏麵。
在弋江春的隔壁,有一個口碑很好的大澡堂。那天,澡堂高師傅的妻子也上了街,準備采辦點年貨。不料,卻被幾個日本兵抓了起來。
澡堂老板不能坐視不管,就帶著錢親自跑到日軍駐地裏贖人,進去後也杳無音信。
到了初七的晚上,高師傅的妻子才僥幸從軍營裏逃出來。她告訴大家,澡堂老板已經被日本人殺了。
第二天上午,日軍一個中隊全體出動,瘋狂追捕從軍營裏麵潛逃出來的三名中國婦女。
同時,高師傅一家四口和與他們有過接觸的中國人都在日軍的追捕之例。短短的三天時間,日軍就在城裏和鄉下殺人過百。
這就是轟動一時的宣城血案,日軍為了掩飾自己的醜行,三屠宣城的北郊。
靳香聽了慕容槐的敘述,沒有再說話……好在這時肖劍到了,一條鐵船將人連夜接回了漢陽。
06
回到漢陽,靳香還是把慕容槐送進了五號營的紅房子。
靳香並沒有立即出麵,而是別出心裁地想把審訊慕容槐的事情交給了花鳳美。
那天晚上,花鳳美也知道了慕容槐的身世,立即說道:“機關長,我做人不苟,從來都有自己的底線,這件事情,斷難從命。”
靳香盯住花鳳美看了半天:“這是一個機會,你應該證明自己的清白。”
“士可殺,不可辱……沒有一點誠意,注定一事無成!”
靳香笑了一笑:“這是戰爭時期,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
“就算是這樣,也應該區別對待。就說這個慕容槐,我看她未必是什麼共黨。否則,她就不應該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斷送了共黨的情報站……”
“那你就去給我做一做慕容槐的工作。”
花鳳美找不到理由去拒絕,就隻好說了一句:“這得找個時機,也不應該是在紅房子的刑訊室裏。”
“你認為哪裏合適呢?”
“說不好……”
靳香想了一想,也沒有再堅持,心想柴山將軍應該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安排。
“花鳳凰,你倒是不怕犯忌呀?”
“機關長,我的三姐已經答應盡可能地替皇軍籌糧,這事已讓我愁了一天一夜……”
靳香笑了:“我們會按市價跟你的三姐結算。”
花鳳美不敢去談偽鈔的事,心想這些日本人沒有理由向三姐支付重慶政府的貨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