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羅紅不認識這個女人，看她的穿著應該是一個鄉下婦女。
這人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的五官。她的身子綁在刑架的立柱上，雙臂纏著粗繩平張在一根橫木上。滿頭是水，使她十分狼狽。身上隻有一件粗麻對襟衫，受水之後就現出了胸部的輪廓。
“你叫什麼名字？”
女人她用無神的眼睛看了看羅紅，又慢慢地閉上了，好像她的身前什麼都沒有。
“喲，還挺神氣……到了市黨部，耍橫使蠻隻會自食其果！”
“滾開點，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女人用幹澀的聲音罵了一句，羅紅感到有一股熱血衝向了腦門，使得她兩耳轟鳴和滿臉發燒。
啪的一聲，皮鞭又抽到了女人的身上，濺起了帶血的水沫……
“行，我倒想領教一下，你這幾十斤肉能熬多久！”
羅紅自己也覺得很奇怪，自己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以前，羅紅堅信光明能驅除黑暗，正義的力量也一定能戰勝邪惡和腐敗。
遭此巨變之後，羅紅才發現光明和黑暗是一對孿生兄弟，既是創世者也是狼狽為奸的毀滅者，所有的時光不過是生死輪回……這世上也根本沒有抽象正義，所謂的正義隻能是各種力量在衝突中的平衡。從這個角度，也可以說老楊是受到了正義裁決。同時，任何力量都有自以為充分的理由，也有其死死糾纏的對立麵。
這是一個交織著各種矛盾的暴力世界，所有的希望注定是血泊裏的花朵。
02
這個女人叫方翠花，被捕之前是一個官員家的傭人。
她有一個相好，應該是除奸隊的成員。前幾天在槍戰中負傷，逃逸了。
呼嘯的皮鞭還在眼前飛舞，女人的胸前爆開了幾道裂口，半隻豐碩的乳房露了出來。
其實，這個女傭相當白淨，很像是大戶之家為剛剛出生的小少爺請的奶娘。
“瞧好了……這一鞭叫金蛇叼奶……”
羅紅回頭就盯住了正準備揮鞭的便衣：“你說什麼？”
“我……”
便衣回頭望了一望玩著牙簽的馬嘯天：“這是馬哥的吩咐……”
“馬嘯天，你還是不是人？”
“怎麼了，這人背著東家偷偷養漢子，做出了天大的醜事。按照鄉下的老規則，應該浸豬籠沉塘，這一頓皮鞭不過是場毛毛雨……”
原來，這人還真是一個奶娘。一年前，她生完孩子就死了男人，幾個債主找上了門，其中有一個就是現在的東家。這次事發，要不是馬嘯天把她帶到這裏，恐怕已經被打個半死活埋了。
“你……你也不能這樣……”
馬嘯天慢慢走到了刑架前麵，用手裏的牙簽戳了戳女人的乳根，緩緩說道：“既然有人向我求情，我就替你免了這接下來的薄懲……說吧，你把劉黑子藏到那裏了？你說出來，既是在幫他，也是在幫自己。你想一想看，沒有人送飯送水，一個中槍之人能怎樣？”
“就是嘛，你的劉黑子跟了馬隊長做事，那才是長久之計。”
羅紅推測，劉黑子手裏很可能有自己的照片，方翠花才會張口就罵自己是叛徒。
03
方翠花半信半疑，應該是內心裏麵很糾結。
馬嘯天用牙簽挑了挑女人的奶頭：“不要逼我翻臉，想活我就讓你們好好活，要死也休想埋在一起……”
馬嘯天的話直接擊中要害，方翠花抬起頭看了看鮮活的羅紅：“你真是從那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