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你應該認識吧?秦淮河上一個妖姿彩豔的花船娘……”
很快,周小蘭就雙臂平張在了竹竿的下麵,還被套頸的長繩勒成了兩根藕節。
“在公堂上,壓杠子是常事。有時還會讓人犯跪在炭碴上,再壓上兩三百斤的重量。”
徐來沒有理睬馬嘯天的解釋,看到有一個惡棍用彎曲的食指抬起周小蘭的臉,揚手就打出了幾記耳光。
也沒問幾句,一根碗口粗的長木杠就壓到周小蘭的腿彎裏,兩個打手抓住她的胳膊就踩了上去,讓滾動的木杠反複碾壓她的小腿。
雙腿受到重壓的周小蘭高高地昂著頭,在掙紮中頭發飛舞了起來……她的眼睛好像始終看著前方的牆麵。沒過一會兒,她的臉上就大汗淋漓耷,頭也耷拉到了胸前。
“這個花船娘明裏是替重慶做事,暗地裏卻在不斷幫助蘇北的赤匪。她不說出那邊的交通站,我們今晚也抓不到這個女人。”
徐來心裏很悲哀,相信女人的肉體實在太嬌弱,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些人渣的百般蹂躪和殘酷摧殘呢?
04
“剛才那個小媳婦也是周莊的人,還不是立馬就嚇尿了!”
“你……你……”
徐來不知道馬嘯天對那個女人還做了什麼,使她的血從褲腿裏流到了踝上。
“不錯,我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流氓。一副臭皮囊,半肚子壞水,天不要,地不收。”
“是我瞎了眼!”
馬嘯天盯著一眼因氣憤而生動起來的麵孔,用食指輕輕彈了一彈:“我是爛掉了底,有時也會尋思自己日常的所作所為,總結了八個字:殊為可恨,卻不可惡。”
這時候,馬嘯天已經從徐來的身上拿到了主動權。在不知不覺中,話也多了起來:“你給我說一說看,那個道學先生為什麼要小題大做,死揪著嚴蕊不放。”
徐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隨口就說道:“這個假道學,虛偽其表,陰險於心……我看,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馬嘯天笑了笑,也沒有生氣:“你真是一語道破有天機,這半年,我找到了一個陳寅恪老夫子的好學生,徹底搞清楚了這段千古迷案。”
就像是在給徐來說自己的戲,馬嘯天先痛罵了一通朱熹的存天理和滅人欲,認為正是這人毀壞了華夏文明的基礎。
徐來記得魯迅就說過:我翻開曆史一查,每頁紙上都寫著仁義道德的字樣。再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了另外的名堂,歪歪斜斜地寫滿了吃人。
從五四開始,新青年便向吃人的舊禮教開戰,推出了一場波瀾壯闊的新文化運動。
可以說,舊禮教的始作俑者就是朱熹和他的弟子們。也就是從那時起,所有的女人都以小腳為美,自幼纏足。
馬嘯天看到徐來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從壁櫥裏麵取出了一瓶紅酒和兩隻高腳杯,倒了大半酒:“前有曹孟德煮酒論英雄,今聽馬嘯天深夜說宋史。”
徐來舉起戴銬的雙手接過了酒杯,正色危言:“我可以喝酒,你不許胡來。”
馬嘯天不以為然,也沒有找地方坐下來,在屋子裏來回地踱著方步,侃侃而談。
05
靖康恥,猶未雪!
從靖康之難到建炎南渡,這正是北宋和南宋之交,也是華夏文明的一場大劫難。
靖康末年,金軍攻破河南開封,瘋狂地燒殺搶掠,並將徽欽二帝和後宮妃嬪,以及皇族、貴卿和朝臣幾千人擄走。同時,皇城裏的公私積蓄為之一空,數十萬百姓也被俘成奴。
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
家山回首三千裏,目斷山南無雁飛……
這是徽宗題寫在破屋牆上的傷心語,詩裏沒有了昔日的輕佻,卻也沒有一點反省。
當時,公主和妃嬪們都被迫披羊裘,袒露上體。不僅日日以淚洗麵,還得要去軍營夜夜承歡。在金兵的帳篷裏,大小頭領們個個都左擁右抱。稍有戚色,輕則百般侮辱,重則批頰鞭背,交給帳外的軍士們恣意妄為,縱情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