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淺羽嘉代躺在了病床上,手腕上麵掛著一瓶鹽水。
身邊隻有性格沉靜的孟小菲,坐在床旁的小凳上翻看著一本良友雜誌。
“姐,你醒了?”
孟小菲發現淺羽嘉代想撐起身體,就扶著淺羽嘉代的後背,幫助她坐了起來。
“我……我……我……我這是怎麼了?”
原來,淺羽嘉代的小車失控以後,慢慢滑進一條死巷,最後撞進了一個巨大的雪堆裏。
憲兵和警察找了一天,接近半夜才找到了這輛失蹤的小車。駕駛室裏,淺羽嘉代竟完全不省人事。
“怎麼會這樣?”
“大夫做完檢查後,給王爺介紹了你的身體情況,應該是積勞成疾的意思。”
淺羽嘉代感到有一串冰涼的淚滑過了自己的臉龐,這一年來的艱難與辛酸竟無從啟口。
“王爺呢?”
“王爺要姐在這裏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是初二,司令部裏還有一些活動,說是晚上再過來!”
淺羽嘉代點了點頭,心想這樣的安排挺好。起碼,這可以讓自己有時間收拾一下糟糕透頂的壞心情……
在上個月,淺羽嘉代被困於長崎的九重門,幾乎是九死一生……
策反美國牧師卡爾斯文森的工作,其實就是一個借口,當時,洋頭馬那邊已經取得了不錯的進展,根本就沒有必要再橫生枝節。
現在回想起來,淺羽嘉代也知道自己忽略了一個情況:在王爺的府上和九重門裏,凡是被人調看過的檔案材料都有明細的借閱記錄。也就是說,王爺心裏很清楚,自己在調查錢氏一脈的身世之謎。
換一個角度看,這一次王爺安排自己進九重門,既是十分必要的甄別,也是一場生死大考驗。稍有一點差池,就會招來一場殺身之禍。
02
“我們剛聽說,淺羽少佐的祖上,曾經還是支那的吳越王。”
淺羽嘉代已經被獄頭和黑狗吊在了刑架下,四肢大張就像是英文字母裏的X。
“什麼吳越王?胡說什麼!”
說到底,淺羽嘉代並沒有可靠的證據,來做出這樣的判斷。當然,她這時仍然沒有意識到王爺和大本營的立場,這樣的回答確有搪塞之嫌。
“真是至賤無敵……”
獄頭慢慢地打量著掛在眼前的大美女,又在心裏頭重複了一遍王爺的交待:“凡是,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順者昌,逆者亡。”
在美國讀書時,獄頭就曾聽說過這樣的話:“Might is right!”
縱觀曆史,放眼世界,征服就是殺戮,統治就是鎮壓,所有動聽的說辭都是偽善,都是強權者從牙縫裏麵剔出來的食物殘渣。
“I know this world do ears,but sometimes eears also fall.”
獄頭盡量地緩和口氣,用熟練的英語表達出了這樣的意思:“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並不相信眼淚。不過,有時候,我仍然會淚流滿麵。”
淺羽嘉代知道獄頭是在貓哭耗子,也知道自己絕不能去戳穿他的表演:“前不久,我看過一場淺草藝術團的演出。戲裏,舞蹈家島村一介扮演了一名我們深入敵後的孤膽英雄。真是情真意切,才華橫溢……”
獄頭覺得沒有必要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一介是我的大哥!”
淺羽嘉代笑了:“就說嘛……就說嘛……我就說嘛……”
島村三石注意到淺羽嘉代的表情,就像大白天遇到有鬼打牆,在心頭嘀咕起來:“真是活見鬼,提起衣帶咬了手!”
“少廢話,王爺讓你把身世交待清楚。若有所隱瞞或者所述不實,那就是在茅坑裏麵舉火把,沒有幫你!”
這時,淺羽嘉代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性,隻好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島村三石做了詳細的筆錄,最後對淺羽嘉代說:“王爺已經把斯文森的事情都交給了洋頭馬,今晚你就在我這裏呆一夜……沒有噩耗,就是佳音。”
03
島村三石和黑狗鎖門走了,審訊室裏隻有排風扇的嗡嗡聲。
又是惱人的幻覺,淺羽嘉代搖了搖被鐵環扣住的四肢,清楚地聽到了一陣金屬鏈條的嘩嘩聲。
在西方,有個家喻戶曉的故事,講述了聖女貞德抵抗英軍侵略的光輝業績。這就像是一篇詮釋了勇氣和忠貞的傳奇史詩,寫在天地之間。
十六歲那年,農家少女貞德在村後的樹下遇見了三位天使,接受了上帝的召喚。她帶領失去了家園的普通民眾與強大的英國侵略軍連續作戰,收複了廣闊的失地,並擁戴查理王加冕。後來,貞德被出賣,就義於火刑台。
法國西北部的魯昂市是座千年老城,美麗的塞納河繞城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