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去年初，滿洲國風雨飄搖。
幾十萬的關東軍八成都是新兵，有戰鬥經驗的老戰士不是調到太平洋戰場，就是奉命入關，補充前線。
藤野中尉一任雙遼獨立守備隊的主官，成了一方諸侯。
戰局不利，很多日本兵都到複興號借酒澆愁，藤野也是常客。
楊二炮路子多，十天難有一天落屋。姐姐總是安排小鳳娘去給十分講究的藤野送菜，有時會陪酒到深夜……
說來也怪，就是一盤顆退回來的菜，換成是小鳳娘再端進去，那也是美味佳肴。
“小鳳娘，你應該還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吧？”
“藤野君，說什麼呢？應該是你得還我一把牛角梳！”
藤野立即拉下了臉，有些冷峻地說：“就算我願給，你也無命來接……”
“不會吧？藤野君向來是有情有意，也有能力安排妥當！”
佯狂的藤野抓住小鳳娘的左臂，就要往身後反扭：“小乖嘴，就該把你關進我們的沙石堡，大刑侍候……”
“大太君，鳳娘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女子。”
小鳳娘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麼邪，應該不是想把自己打扮成抗日反滿的女戰士。
02
一天，姐姐沒有回女子監獄接夜班。
小鳳娘知道姐姐在西門外有個叫阿古拉的相好，就替她先請了假。
出西門可以到通遼，很多蒙古人就住在這一帶。新月躍上了城頭，馬頭琴如泣如訴。
不知道為什麼，小鳳娘想到了一句唐詩：酒旗相望大堤頭，堤下連檣堤上樓。
在城門口，兩個日本憲兵看了一眼小鳳娘的良民證，彼此遞了一個眼色，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幹什麼？”
就是在大街上，日本憲兵也經常故意找茬調戲婦女，還沒有人敢動複興號裏的小鳳娘。
“你的，通匪的幹活？”
剛想分辯，小鳳娘就連挨了幾個耳光，人也被捆了起來。過卡的行人都見怪不驚，也沒有人聽小鳳娘的瞎嚷嚷。
日本憲兵把小鳳娘塞進三輪摩托，一溜煙就衝出了城門，沿著一條碎石小道，開到了人跡罕至的沙石堡。
03
以前，沙石堡是土匪的山寨，令人談虎色變。
落到日本人的手裏後，掛出了一塊什麼模型研究所的木牌子。
到了主樓門外，藤野穿著寬鬆的睡衣，揮了揮手就讓兩個小兵走了。
“進來吧，這裏沒有外人！”
“藤野君，你還真是說抓就抓呀？”
石堡裏燈火通明，仍然有股陰森的寒氣，讓小鳳娘感到害怕。
“老毛子快來了，讓你這樣鬧一鬧，也沒有多少壞處。”
“這麼說，我現在就能回去了？”
藤野微笑著搖頭：“不關幾天，我們就是對你的楊二炮也沒法交待！”
“他？他還敢給太君犯渾？”
石堡有上下兩層，底層都鐵門緊鎖，說是陳列室。藤野的房間在樓上，豪華得就像傳說中的羅浮宮，掛滿了濃筆重彩的油畫。
以前，小鳳娘也聽人說過，藤野喜歡找女囚們做模特，在他的工作室裏作畫，基本上都是一個通宵。
“你還沒有看過我的畫吧？”
藤野替小鳳娘鬆了綁，手裏抓著折疊成捆的麻繩，雙臂抱胸。
“這些畫，怎麼全都是那個紅痣女？”
“這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讓我想到了聖女貞德。”
不敢多嘴，小鳳娘默默地從門邊沿牆而行，看完了這個抗聯女護士從入監帶鐐到刑場中彈的十幾個人生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