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停在大樓下麵的小車，都陸續地開走了。
“我聽說，潘董在談一單大生意，我們的公關部怎麼樣？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潘常明眉頭緊皺：“那是一家私人性質俱樂部，現在討論的訂額也不算大。隻是，這個俱樂部的背景很特殊，絲毫怠慢不得。矜子帶我們的公關妹去過一次，說是還不及裏麵端茶送水的小侍女……”
“那個矜子就是團無骨肉，能成什麼事？”
“哎……我也是有心無力……”
當時：潘常明就提議讓楊伊出馬，陳董以簡博士的命令為借口，沒有同意。
“Silent night，holy night，we sing over and over in every language e all head bae together……”
楊伊望著自己手裏的高腳杯，又繼續說出一句英文：“All roads lead to Rome ahe world was Cross.”
潘常明在心裏想：都說條條道路通羅馬，殊不知城裏高聳十字架。
02
大約是命中注定，楊伊隻能扮演受難者。
聽到楊伊提到了羅馬，齊亞飛想到一部東歐人寫的曆史。
書中，一個不信教的羅馬軍官被猶太少女莉吉亞吸引，逐漸從自己的肉欲和幻想中掙紮了出來，最終皈依於仁慈的主。
楊伊看到兩個男人都不吱聲，又用漢語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平安夜，聖善夜……我們用各自不同的語言，一遍又一遍地唱著這支歌。最終，我們都會回到世界的中心，回到了羅馬城外的十字架下。”
“有一個波蘭人叫顯克維支，他曾經寫過一部探討基督教興起和壯大的曆史，書名是你往何處去。”
聽到齊亞飛這樣說，楊伊便用英語朗誦起來：“東方，晨曦的光芒一直透過了莉吉亞的身體，就像是一隻溫暖的巨手撫摸在美麗的冰雕之上，慢慢地融化。”
潘常明也聽人提及過這部書，好像裏麵的女主角是一個單純而善良的基督徒，卻偏偏生活既荒誕不經又血腥殘暴的尼祿時代。
夜已深，萬籟俱寂。
在有意與無意之間，齊亞飛想到一個傳聞：潘常明有個怪癖，從來不跟他手裏的女人發生直接的肉體關係。
03
每個人的靈魂都是一座迷宮，隻有一個神秘的入口。
所有的時光都紛紛而落，潘常明仿佛看到了住著南洋妹的小樓群，路邊有一個簡陋的小木牌，寫著：六木町寮。
第一次世界大戰使新加坡得到了畸形的繁榮，各種黑社會的組織呈出不窮。華工的百龍堂人多勢眾，歐美人的黑手黨心狠手辣，日本人的大和組神出鬼沒，穆斯林的兄弟會刀刀見血……
當時，潘常明是大和組裏的一個小頭目，手裏麵攥著十幾個在六木町寮裏討生活的南洋妹。偶爾，檢察官夫人也會打個電話過來，安排一次浪漫的幽會或者是海外旅行。不是從印度深入到地中海，就是從台灣北上日本，甚至是到荒涼的北海道。
這位傲慢而任性貴夫人叫朱麗諾，鍾情於東方文化。在公眾麵前，這人是一個舉止優雅和說話周全的慈善家，隻有幾個黑老大敢昵稱她為夜薔薇。坊間謠傳：她生於於意大利的西西裏島，背後有強大的黑手黨撐腰。他的丈夫畢業於牛津法學院，就是一個隻會動口的書呆子，習慣於做仰人鼻息的活傀儡。
也許，隻有潘常明知道，這朵夜薔薇不僅僅是豔而有刺，還是英國大詩人拜倫的骨灰級粉絲，特別迷戀才華卓越又落魄潦倒的浪子……
相傳拜倫曾經寫過一篇色情，名字叫做一萬一千鞭。朱麗諾聽說以後，不僅尋訪到了它的文本，還讓潘常明在密室裏麵照本宣科。
朱麗諾拿到的文本肯定是歐洲二流文人炮製出來的偽作，成書應該是在日俄爭霸的那幾年，裏麵不僅出現了攻城略地的日本兵，還有一個日本的女間諜死於非命。
“明，你應該就是一個日本人吧？”
當時，肯定不能夠實話實說，潘常明便強橫地回答：“就算不是，我仍然能讓夫人俯首聽耳！”
“也是……也是……誰讓我鬼迷心竅呢？”
進入到角色扮演，朱麗諾給潘常明的身份通常是羅馬帝國的將軍，而她自己卻是極盡所能，既可以是膽怯的小修女，也可以是浪蕩成性的宮妃，或者是女仆、女奴和女囚，不一而足。
04
那段時間，潘常明寫了很多帶有豔情色彩的小劇本，常常是邊演邊補充。
當時，報紙上有條花邊新聞，一個富商的太太遭到了綁架，她的丈夫不願意拿出巨額的贖金。一年後，這位太太在妓院裏竄紅，他的丈夫也成了嫖客。
朱麗諾坐在床上，等潘常明看完了這則報導，就抽了他一個耳光：“你這個吝嗇鬼，還舍得化這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