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淺唱低吟(1 / 3)

第15章:淺唱低吟

第15章:淺唱低吟

正做著,秦俞榅下班走到門口,被釣魚回來經過這裏的嶽離貤攔住要煙。秦慕彤聽到了,馬上跑出來大嚷道:“拽住我爸爸幹嘛?你要煙也行,一支煙換十條魚,願不願意啊?”“你倒會做生意哩唄!看來你爸爸的煙是金煙,貴得很,我看我還是不敢要了。”說著嶽離貤笑嗬嗬地推起自行車往家走。秦慕彤馬上喜道:“爸!媽媽說眛勾叫你待我配把大門鑰匙呢。”“嗯了,等眛勾上班我將好路過配鑰匙的攤仔我就給你配吧,但以後千萬不要弄丟的了噢?!”“曉得了!我在行呢!你就放十萬個心吧!”秦慕彤說完蹦著往家走,跳到秦慕鶴麵前吐出舌頭,做了個鬼臉氣他道,“你說了千萬句都不頂我的一句話有用,好笑!”秦慕鶴沒有理她,她更加得意了,竟然鬧起來,秦慕鶴見她攪亂自己的思路,忍不住重重打了她一拳。秦慕彤馬上哭起來,跑到房中向爸媽告狀。秦慕鶴見了,生怕爸爸要責打自己,便同衡紫倩逃去了秦慕騰家。

房裏,秦慕彤正在添油加醋亂說一氣,說哥哥如何如何欺負她,還重重打了她一拳,連青都出來了。木佳芳便安慰她,秦俞榅則氣得要找出來,幸虧被阻止住。一會兒風平浪靜,秦俞榅記起單位上的人說什麼明天太陽有變的話,便驚慌慌地對著木佳芳道:“小鶴仔媽,天下可能又要出什哩亂仔了,聽說眛勾太陽要被什東西擋住,天上出現一個佛圈……”“那是日環食,我們老師說了那是一種十分罕見的天文奇觀,是一種很自然的天體運行現象,是月球運行到了太陽和地球間,擋住了太陽,隻露出邊緣的光線所致……”“小瑕仔家懂什東西啊!隻知道紙上談兵、胡嚼蠻纏……”“爸,難道我懂的不得你多噢?我會認成千上萬個字,會做不計其數道題,會懂無窮無盡個問題。什哩紙上談兵哎?那天星期天我不是陪媽媽上菜場買菜算賬掉,我不是很有用噢!”“你那種隻算是小用,到真正能養家糊口時才算是大用。”秦俞榅一駁斥,秦慕彤理虧下去不再說話,他又繼續剛才的話題,“記得那年生小鶴仔的時候鬧骨頭地震,天上紅光閃閃,連夜晚都不滅下去。那年中央不是一下子折了三位領導人嘛,真是國家的不幸,人民的悲哀,也真應了‘不求同年生,但願同年死’那句老話,真有點曲散人終的意境。”“我看是東去春來,這叫梅花一落,百花爭豔。”木佳芳深有感觸道。秦俞榅沒再作聲,不知想些什麼,倒是秦慕彤反複念著“梅花一落,百花爭豔”的話,腦子裏開始浮想起那爛漫的春天。

“噯!好玩呢,一家人坐著不說話在想什哩嗲?這麼入神!”衡紫倩突然站在門口笑道。“小紫倩,把我哥藏到哪攤去了?他家來一頓死不了,我爸媽狠心都發下來了,要重打五十大板,膽大包天,居然敢打親妹妹。”“我多晚把他藏到哪攤去嗲?!你剛才鬧得凶,他隻帶著我到小騰仔家寫作業,現在他還寫著呢,我才剛聽到你哭,現在棲攤又靜下來了便過來望一下。”“你肯定是來探風的吧,肯定是我家哥哥叫你來的……”“你家哥哥?應該說是我的好奇心驅使我來的。”衡紫倩回首淡淡一笑便飛快地跑開了……

第二天上學,秦慕鶴拿著自製的墨鏡見校園裏零零落落好些團人,大家手裏拿著五顏六色的鏡片時不時眯起一隻眼在看天上火紅的太陽。秦慕鶴覺得好笑,心想著離日食時間還早著呢,便假屁臭聞地看,不知能看些什麼。一下間,秦慕鶴已來到南排最西端的一間教室,心儀已久就想坐進這裏了。

秦慕鶴正亂想著,被教室裏陰陽怪調的吵雜聲吸引了過去。快速進門一看,張子雄正在剪著一長串的底片,旁邊圍著三四個同學爭著要。秦慕鶴不知他們要來幹什麼用便問道:“這要來幹嘛?好象討壽似的,爭得麵紅耳赤?”“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張子雄神氣活現道,“我這叫借屍還魂、變廢為寶,平常我總舍不得用,今勾正好有用武之地了!”“有用武之地?”秦慕鶴眨動著眼睛突然悟道,“你是說用它來……你真蠻聰明的唄,這效果好嗎?”“效果當然比不上秦兄手裏拿著的墨鏡了,但總算還能看到日頭的一絲半影。”秦慕鶴臉隨即一紅,不好意思地放到眾人麵前辯道:“難道隻允許你聰明,就不隨我機智嗎?我這也是靈光一閃,計上心來的傑作。我用這對著毒辣辣的太陽一望,哇!你們猜我看到什哩了?”“你看到什哩了?”“我知道你看到什哩呢!”張子雄不好意思地一笑,“肯定有一位楚楚動人的仙女比嫦娥還美十倍正從太陽上下來,駕著祥雲飄呀…飄呀…飄到你麵前對你溫柔一笑……”“呸、呸、呸!瞧你這張狗嘴,我可不想無緣無故地有這種豔遇,那岡仔的話會消福折壽的”秦慕鶴頓了頓想道,“‘楚楚動人’好象倒說對了……”“我說的吧!”張子雄更加得意起來。“誰說你說對了?我隻是說‘楚楚動人’正好用來形容我的發現……”“你到底看到什哩了,快說給我們聽聽啥,等了半天都不肯說真急死人了!”坐在稍後麵的袁傾香火燎燎地問道。“不用他說我知道他看到什哩呢!我說給你聽吧?”張子雄獻殷勤道。“誰稀罕你說哎?我就要秦慕鶴說,你的嘴裏全都是烏煙瘴氣,說出話來我會有種錯覺,不經意間就看到了黑暗年代……”“難道是除卻巫山不是雲嗎?”張子雄似說似問道。“別聽他胡言亂語,秦慕鶴,你快說!”袁傾香又催道。“其實我很想說,但現在覺得要留一點懸念給你們,到時讓你們自己各自遐想漫思,在腦中墁鋪起自己的至善至美的百米長卷。”“你真拿喬!我的腦袋裏現在被你弄得漆黑一片,哪攤有什哩至善至美的東西啊?哎!我的手指呢?”袁傾香故意把手擺到眼前誇張道,“我的眼睛禁幹看不見東西了?秦慕鶴,你現在倒黴了!你要賠我治眼睛的醫藥費了……”“袁傾香我看你還是別捉弄人了,盡喜歡拿老實人開玩笑,小心夜裏夢到鬼在追你。”秦慕鶴轉頭一看原來是趴在桌上的江柔替自己解的圍,心裏暗叫不好,張子雄的爛話她全聽了去,會不會生自己的氣,真怪剛才自己粗心大意沒注意有她的存在。“他?是老實人?我看你大概是被他的表麵功夫騙了吧!”袁傾香又驚又笑指著秦慕鶴說道,“那天他值日,我正好在學校檢查值日,他蹦到課桌上竄來竄去,真有點象飛簷走壁的武林高手,要不是親眼看到,誰說給我聽我都不會相信這竟然是平常悶聲不吭的秦慕鶴所作所為。”“誰說我不說話了,你我間大概沒有共同語言吧。人都是有千麵的,你平時隻看到我一麵便妄下定語以為我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其實隻要碰到知心的朋友我也是一個活潑開朗、能言善辯的人。那天值日我為了要拽到不聽命令的幹浩波,隻得施展我不肯輕易示人的獨家上乘武功——蜻蜓點水……”“你那也算‘蜻蜓點水’,真不要臉!人家蜻蜓點水都是在水中踏著荷葉或浮萍行走的,要是沒長荷葉和浮萍,少林寺的和尚幹脆就用飄在水中的木段代替,手裏拿著水桶,人家那才是真正的蜻蜓點水,你那算什哩蜻蜓點水,真是吊死鬼抹粉——死要臉!”張子雄不屑一顧地解說道。“你會嗎?別總說人家,人家的,你會嗎?”江柔忍不住插嘴道。“這個……曉得他喜歡你吧!你才幫他說話。”“死過去!哪個高興再跟你說哎?張(髒)嘴裏也吐不出象牙!”江柔裝著生氣地罵道。“喂!你們禁幹還不出去看?太陽都有些破損了,外麵那麼多都在看呢!”跑進教室來的楊存扔下書包喊道。眾人聽了趕緊拿好自己的觀食工具,本向室外看個究竟。

太陽果然如楊存所言開始殘缺,象被貪吃的小孩忍不住咬去了一點兒。大家正在比劃著有說有笑地看在興頭上,那討厭的上課鈴聲叮叮響了,眾人隻得依依不舍地退進教室,坐好等著老師來上課。一會兒,走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端莊的女教師,她一進門就對著把頭伸向窗外的王詠剛罵道:“死相!頭伸在外麵夠什東西啊?你要望哩啥?就待我老乞岡仔把頭伸在外麵一直到下課。”王詠剛聽了有苦難言,隻得無奈地照做。坐在他旁邊的舒嬌雲見了想笑又不敢笑,捂著嘴低下了頭。坐在後麵的梁瑜峰嚇得小聲對嶽閃智說道:“這個居老師真夠陰險毒辣的唄!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算什哩!那天你有病沒來上學,柳石可就慘了!他在上課時搲腳趾,恰巧被居老師發現了,她不管青紅皂白,走過來搬起他的腿,就重重地摔到課桌上,並猛地又拔掉他的鞋子,狠狠地扔到教室外麵,嘴裏說道:‘死相!你腳香哩啥?搲把大家看看!’……”“嶽閃智,你在同誰說話?站起來!”嶽閃智話沒說完就被居老師冷聲命令道。梁瑜峰聽了不禁捂著嘴笑,居老師見了便又命令道:“梁瑜峰,你也不是好人,一塊堆站起來!”嶽閃智不由同梁瑜峰一笑,何鳳見了便舉手報告道:“報告居老師,他們還笑呢!”“什量?兩個人站到外麵去!”居老師又補充道。鄺應前對著將走離課桌的他倆笑道:“羨慕死你們了!站在外麵有日環食看了。”“鄺應前是嗲?!不要說話!”居老師見大家都被震懾住了,便翻開書又道,“我知道你們今天都很興奮,就是要為了看日環食嘛,現在正是日偏食時間,時間到了我自然會放你們出去看,現在大家認真聽課,誰要是三心二意,被我發現了我定叫他好看!“大家聽了居老師的前半截話剛剛興奮起來又被後半截話嚇得心驚肉跳,隻得暫且靜下心來認真聽課。

時間正常象流水嘩嘩一樣走著,可大夥的心卻象盼飛出籠的小鳥潛意識地要向外奔逃。突然外麵大聲喧嘩起來,居老師連忙看腕上的手表,一望後對著大家道:”現在可以看日環食了,大家到外麵去吧,記著仔仔細細地觀察,看完後要寫觀察日記。”一聲令下,雖然大家心裏還有些不情願,但卻如同接聖旨一般,絲毫不敢怠慢如泉水一樣湧出門外。

太陽此刻已變成了月牙,天空略顯暗黑,一群不知名的飛雀急速從眼前掠過朝林裏投去,婆娑的柳影象孔雀羽毛似地倒映在地麵上。一會兒,太陽殘缺的邊緣突然閃閃一亮,跟日牙連成一體,變成了一個奪目的光圈,校園裏頓時一陣歡騰,大家都在驚喜光環準時到來。很快光環被黑影衝破,發亮的兩頭逐漸縮短,但身形越來越胖,象正在充水的泡泡越來越鼓……

杜賦遠走到還在端詳的秦慕鶴身邊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對此千載難逢的曆史一刻有什哩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嗎?”秦慕鶴依然看著答道:“豪言壯語倒不夠格,花言俊語倒是在我的溫床上培出了幾句,不信你來聽:風柔柳懶揚,傍牆擬嬌娥。思羨金環遙,夢得戴繡額。”“是夠華麗的,隻是聽起來如一位弱不禁風的女子在淺唱低吟……”“什哩?要聽有氣勢的花言俊語?我看你還是最好堵著耳朵小心聽吧:征風柳討巧……”“這哪攤有什哩氣勢哎?還不是象沙發一樣軟綿綿的……”“誰說的?你聽底下的:跨牆覺英豪……”“這句好象上點力度了!”秦慕鶴一笑又吟道:“揚鞭指金環,此係凱旋冠。”杜賦遠看秦慕鶴吟完頭一昂,忍不住讚道:“好!這兩句真有氣吞山河、雄霸天下的氣勢!果然想我所想,急我所急。”秦慕鶴沒有說話衝他會心一笑。範玉和江柔早就注意他倆說話了,聽他吟完,範玉忍不住說道:“詩固是好詩,可惜不夠深遠,太直白,沒有曲折跌蕩之感,象這種詩我這會子作幾十首都可以……”“小心牛肚子吹炸了!幾十首?我看你作十首就不錯了吧!”說完羅擎故意一陣哈哈大笑。範玉見他在嘲笑自己,漲紅了臉罵道:“死蘿卜頭,小心肚子裏鑽出幾條蟲,咬斷你的根,吃掉你的心,讓你整天病容滿麵,再也不能笑出聲來。”“別吵了!居老師讓我們進教室了。”江柔提醒大家道,她見範玉仍生著氣便拉著她邊走邊對著羅擎笑罵道,“都是你這個死蘿卜,害人精,把我們的玉妹妹氣出病來我可饒不了你!”羅擎衝著她扮了一下鬼臉,依然嘻嘻哈哈地同眾人向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