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有太醫的預先說明,徒旻安見林琛昏迷並不驚慌,又見秦太醫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藥趕到,便更無甚憂心之處,起身走出廳堂,立在遊廊裏看空中懸著的半輪明月,若有所思。
小豆子適時地蹭過來,說:“殿下,連弘毅剛才傳回來的話,說已經拿了拿賊人的畫像,以扈州為中心,往四下的鄉鎮追索了,隻是如今天黑不好詢問,暫時沒有線索。”
徒旻安點點頭,道:“明日為限,讓連弘毅一定拿回這賊人還有賈府那孩子。還有,這賊人必須是活口,我有話要問。”
小豆子連忙垂手道:“是。”又往屋裏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問:“殿下,還有,那一位林小公子呢,要不要設法通知他家人知道,免教她們擔心呢?”
小豆子可是揣摩出來了一點兒道道兒,殿下對林家那小姑娘是上心得很,如今她弟弟被擄走生死不明,必定會焦心得很,殿下一定不舍得叫她著急吧,那還不趕快將人家弟弟送回去?
而且,剛才小豆子可是在暗處聽到了的,殿下親口允諾那小公子要設法通知其家人的。
隻是主子爺的心意難測,少不得還要請示了才敢動作。故而小豆子有此問。
徒旻安冷哼一聲,說:“他本來就是在那賈府裏被人謀害,現在高燒未退,處境危險,再往賈府送回,免不了再叫人繼續謀害,隻怕下一次就沒那好運氣再獲救了!那不等於是送羊入虎口嗎?”
小豆子揣摩著這話的意思,不禁眼睛一亮,說:“奴才明白了!殿下留了那小公子在咱們皇莊上,秘而不宣,就能叫賈府裏那些隱藏著的壞人自以為得手,得意忘形之下說不定就會現出點原形來,到時候給她們一窩端了!”
徒旻安頷首,道:“總算你有點長進了!”
小豆子嘿嘿地笑,說:“跟著殿下做事,沒長進哪裏行呢?”隻是,林家那小姑娘沒經過什麼事,為著弟弟丟了的事情難免要弄得六神無主、鬱鬱寡歡的,殿下會不會舍不得啊?小豆子暗自琢磨著。
果然,下一刻,徒旻安沉吟了一會兒,說:“就多藏著這消息一天吧,不然,我還真擔心這小子的母親和姐姐會擔心得恨不能投河自盡……”
其實,後麵那一個才是重點吧?殿下您果然舍不得那小姑娘擔心啊,小豆子在心裏偷笑,嘴上卻幫著出謀劃策:“這個殿下不必擔心,奴才有辦法秘密通知那小公子的母親和姐姐,再設法接她們過來探視,一點風聲都不漏給賈府那幫子人,該那些壞蛋表演的還是讓他們繼續表演。”
這話深得徒旻安的心意,叫他忍不住讚了一聲,說:“很好,小豆子你現在還真是長進了!該賞你個什麼好呢?”
小豆子又是高興又是心中淚流:被主子爺出言嘉獎,自然是每一個當奴才的榮光。為何淚流呢,因為主子爺還是個小孩子,而小豆子自己都比主子爺大三歲,被誇“長進了”,還真是有點兒老臉擱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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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賈府的兩名小少爺被擄走,就好似往平靜的湖麵裏丟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自然是激起浪花無數。
賈環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庶子,除了趙姨娘特別傷心,哀嚎痛苦,並其父賈政哀歎兩聲“時運不濟”之外,倒是也沒別的什麼人特別在意,隻有林琛的事情才最叫府內上下的人都關注異常。
幾個下人婆子正躲在一旁議論:
“聽說了沒,那一日姑太太跟瘋了一樣,就去抓扯咱們二太太和璉二奶奶,說是府裏歸著她兩位在管,琛哥兒丟了她們兩個脫不了幹係。嘖嘖嘖,那陣仗,看著真是……”婆子不通文墨,此時不會表達,不然會說“驚心動魄”這個詞。
“那倒也是啊,怎麼說,人家一個好端端的哥兒,也是在咱們府上被擄走的,當家的人也是脫不得幹係……”這個婆子的話沒說完就被另外幾個人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