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什麼?上帝啊,這意味著什麼?”林肯疾呼道,“我們就要抓住他們了,隻要我們一伸手,他們就是我們的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在這種環境下,幾乎每個將軍都會徹底擊潰李,如果我在那裏,我會親自擊敗他。”
帶著憤怒與不滿,林肯坐下來,給梅裏寫了封信,他這樣說:
我親愛的將軍,我不認為你會對李將軍的逃跑感到悲傷。他幾乎就在我們的手掌心裏了,隻要我們用手捏住李將軍,我們就能結束這場戰爭,然而,這場戰爭又會無限製地拖延下去。如果你上次沒能擊退李,那麼你怎麼保證能在南方擊潰他?我不認為你現在能起到很大作用,你最好的機會已失去。因為這個事,我感到很悲傷。
林肯讀著這封信,然後雙眼看著窗外,他仔細想了想:“如果我處在梅裏的位置,而且脾氣也和梅裏一樣,而且還和梅裏一樣接受了膽小官員們的建議,如果我每晚都醒來,如果我也見到了如此多的鮮血,我也可能會讓李將軍逃走。”
此後,這封信一直沒被寄出去。梅裏永遠也沒有看到它,隻是在林肯死後在他的文件中發現的。
葛底斯堡戰役是在7月的第一周進行的,六千人死亡,2.7萬人受傷,教堂、學校及倉庫都成了醫院,空氣中彌漫著呻吟和痛苦。每小時,很多人都要死去。在高溫下,屍體開始腐爛,專門負責埋屍體的人要加快進度了,沒有足夠時間去挖墳墓,所以有時候就直接在屍體上澆上土。在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後,幾乎一半的屍體又裸露出來,北方軍的士兵屍體被集體安葬在臨時公墓。第二個秋天,公墓委員會決定為該公墓題詞,並請來了當時美國最著名的演說家愛德華·埃弗雷特來發表演說。
他們向總統發去了正式邀請,還給內閣、梅裏將軍、所有參眾兩院議員以及所有社會名流、外交使節團體發去了邀請信,但沒有幾個人接受邀請,很多人不承認這次邀請。
公墓委員會最沒有想到總統會來,實際上,他們怕打擾總統甚至沒有給他寫個人邀請函,林肯隻得到一個打印副本。他們認為總統的秘書甚至可能直接將邀請函揉成一團後扔到垃圾桶裏,根本不會給林肯看。
當林肯寫信告訴他們自己會出席時,委員會感到震驚,令他們感到不安的是,他們不知道做什麼好,有人想讓總統發表演說,但有人說總統太忙不會有時間,他甚至找不到時間作準備,另外有人說:“即使總統有時間,但他有這個能力嗎?”他們對總統的演說能力表示懷疑。
是的,他可以在伊利諾斯州發表政治演說,但能在公墓問題上發表演說嗎?不,這完全不同,這不是林肯的風格。然而,既然林肯要來,他就要做些事情。所以,他們最終還是寫信給林肯,說在埃弗雷特發表完演說後,他們想請總統做點評價,他們是用的這個表達法:“一些合適的評價。”
這個邀請其實帶有侮辱的意思,但總統還是接受了。為什麼?在這後麵還有個有趣的故事。去年秋天,林肯參觀過安迪納姆戰場。一天下午,當他和自己來自伊利諾斯州的好朋友沃德·拉蒙在外麵開車時,林肯要拉蒙唱一首他稱為“小悲哀歌”的歌曲,這是林肯最愛的一首歌。
“很多次,我和林肯經常單獨在伊利諾斯州巡遊,當我唱這首帶著家常曲調的歌曲時,林肯落淚了。”拉蒙說道。
當拉蒙在唱歌時,林肯開始想念自己唯一愛過的女人——安·拉特利奇,他在想安此時正躺在伊利諾斯州草原上一個被遺忘的墳墓裏。這些令人痛苦的回憶很快讓林肯落淚了,所以為了讓林肯不再憂鬱,拉蒙換了一首幽默的黑人曲子。
此次簡單的事情後來卻成了一場事件風波。這首歌無害且異常悲傷,但林肯的政治敵人卻對此進行扭曲,誇大其詞說這是對烈士的玷汙,是國家的恥辱。他們讓紐約的《世界報》對此連續報道了三個月。林肯被指責在充滿陣亡將士的戰場原址上開玩笑,唱搞笑黑人歌曲。
但事實是林肯根本沒有開玩笑,他也沒有唱歌,當這個事件發生時,林肯離戰場數英裏的距離。在此之前,所有的死人都被掩埋,大雨淋在墳墓上,這些就是真實情況。但林肯的敵人們根本就不想要真相,他們渴望鮮血,整個大地充滿了野性的譴責。
林肯被深深地傷害了,他是如此的悲傷,以至於不能忍受去看這些攻擊的文字。林肯覺得自己沒必要回應他們,這樣隻會讓敵人們更得意。所以,林肯在平靜中忍受著,當他得到前往葛底斯堡公墓發表演說的邀請時,他接受了,這是他讓自己敵人們平息的好機會,他同時還能為陣亡將士送去悼詞。
邀請信來得很遲,他隻有兩星期準備自己的演說,而林肯是花自己的業餘時間來準備的,比如穿衣服時、在理發店刮臉時、吃午餐時、及在白宮和斯坦頓的戰事辦公室間來回走動時,他還會在等電報時準備演說,他在圓錐形紙帽的紙張上寫下了草稿,並放在自己帽子的頂端,在他發表演說前,林肯說:“演說稿我寫了兩三次,但還未完成,在我感到滿意前,我還要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