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牆壁上鑲著的,是個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夜明珠。但自那天它被“冰棺材”從牆上給震下來了之後,華臻並沒有照原樣安放回去,而是有了另外的打算。似乎是為了抵消這間屋子有些吊詭的氛圍,他著手在房間的數個角落掛起了黃銅的燭台。華臻走到門旁拿起包著描金紅蠟紙的蠟燭,純白的撚子在點燃的一瞬發出輕微的聲響,搖曳的燭火便透過清冷的黃銅和紅豔豔的蠟紙,投映在了四周的牆上。

影影綽綽,令整個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了起來。

嚴昀看著華臻捧著一樽燭台走了過來,每一步都那麼的不經心,卻讓自己的視線被牢牢鎖定在了他身上。昏黃的燭光柔和的映著他完美的麵容,連精致的眼角眉梢,都在光影的雕刻下變得清晰無比。

在這一瞬間,嚴昀覺得他寧願自己是華臻捧在手心的那一把紅蠟,即使隻能在無盡的痛苦中燃燒自己短暫的生命,但是自己的光芒,卻能夠撫摸他的額頭、親吻他的眼眉嘴唇、以及他裹在黑衣之下的每寸身體。他願自己是那把紅蠟,能夠讓華臻在他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候需要自己,而不是,成為了一個讓他心塞的存在。

嚴昀眼睫微垂,斂去了眼底的一絲難過的情緒。他能感受到華臻現在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抗拒的意味,原因出在自己身上他心裏清楚——今天去地牢,確實有些鋌而走險,也難免會有這種自作自受的苦果。雖然他有著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但是當他依著華臻的意思來到冰室,卻隻覺得自己又開始心疼了。

不過很快,嚴昀的雙手便被一對精致的黃金手銬固定在了床頭,那件華而不實的藍色衣裳也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隻剩下雪白的內衣堪堪掛在手肘上。

當華臻看向他的時候,嚴昀正將頭側靠在自己被迫繃直的臂彎裏喘息,好似撒嬌一般蹭了一下鬢角淩亂的頭發。然而他看向華臻的眼中沒有一點負麵情緒,如春水一般柔軟的目光隨著燭光勾勒出來的方向,一分一厘的凝視著華臻的每一寸輪廓。那樣溫柔又貪心的模樣,讓華臻的手頓了片刻。

但也隻是頓了片刻,華臻仍然重複著自己手上的動作。

紅色的蠟液如水般蓄了一小池,華臻手微微傾斜,那誘人的液體便一滴滴滾落了下來。他手持著原本包著蠟燭的描金紅紙,輕輕截住了蠟液。緊接著,就在紙上的蠟液快要凝固上一層膜的那一瞬間,他手腕一翻,將紅豔豔的蠟滴在了嚴昀潔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背脊之上。

“啊……”嚴昀輕喘著,身體一瞬間顫抖著繃緊。但是微微眯起的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著華臻的側臉,好像這些,不過是情人之間的小打小鬧一般。

不得不說,華臻似乎對這些“玩法”一用就通。他並不是簡單粗暴的把滾燙的蠟液滴在人身體最稚嫩的部分,而是等到溫度不會將人燙傷的那一刻,才用描金紅紙將蠟蓋在了嚴昀的皮膚上。

在紅紙覆蓋上去的一瞬,那一小片皮膚下麵的紋身便會透著血色,慢慢浮現上來,就仿佛是被紅蠟給“吸了起來”。那場麵,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像是被棲停在湖麵的飛鳥所蠱惑的池魚,從深不見底的混沌中遊上了湖麵,卻又在少頃,被永遠俘虜。

不知過了多久,嚴昀背上已經是紅豔豔到炫目,那些似小河一般的蜿蜿蜒蜒,如同爆出的血管,爬滿了他蒼白的皮膚。身後繁複的紋身已經被“揭開了”大部分,由於他身體側趴著寒冷的冰床之上,除了被滴蠟覆蓋的部分,其他的部分仍然冰涼涼的。

嚴昀臉上沾著細密的汗珠,不管怎麼蹭都沒有辦法阻止汗水順著睫毛滑進眼睛裏。他舔掉劃到嘴角的汗珠,幹脆把左側臉埋在了臂彎裏,讓汗水流個痛快。

“唔……”又一滴紅蠟滾落了下來,嚴昀瞟著華臻沉默的麵容,不知道是第幾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嗯,你心情好些了麼?”

華臻坐在他麵前,手指輕抬起了他的下巴,摸了摸他顯得楚楚可憐的紅彤彤眼眶,終於說出了第一句回答:“下次繼續。”頓了頓,才輕輕歎息,“你還是穿白衣服,比較順眼……”襯托著紅色也格外的刺眼。

聽到這句話,嚴昀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是由於暈眩還是因臉埋到華臻胸口的黑衣。總之在嚴昀再次暈死在華臻懷裏的一瞬間,腦海裏想的卻是:他真好,是已經不生我的氣了麼?

卻不知,他左眼角的那個燃燒的蛇形紋路,驚險地在他把側臉埋在臂彎裏擦汗的時候浮現了出來;又驚險的在他暈死之前不著痕跡地消失了蹤跡。

翌日——

好不容易嚴昀才和係統又對接了上去,昨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體的痛感已經超過了連接係統的閾值。甚至於到後來,由於身體的疼痛影響到神經的工作,嚴昀已經完全失去了對係統的控製。

係統完全不想知道昨天在失去聯係之後那兩個家夥發生了什麼了,它現在一點都不好奇——隻想安安靜靜的做一個普通的蠢係統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