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血脈怨失聖眷,尋愛寵怒闖禁宮(2 / 3)

若非那一番胡言亂語,自己的思緒怎會在不知不覺間受到影響……皇帝暗惱,將這筆惡賬又記在了清曜殿裏的那人頭上。

慧妃數日不曾得見君麵,一股閨怨之氣尚未消,又出了件令她怒不可遏之事——

她的愛貓玉獅子又丟了。

照料貓兒的宮女受了重罰,眾多宮人搜尋整天仍不見蹤影後,杳兒無意中的一句“該不會又跑去廢殿了吧”,使得慧妃一氣之下駕起鳳輦,率內侍親自前去找尋,卻被紫衣衛攔在殿門之外。

“你們好大的膽子!本宮要進去找走失的愛貓,誰敢阻攔?”慧妃坐在鳳輦垂簾後,寒聲道。

值崗的紫衣衛跪稟:“娘娘息怒。卑職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阻攔鳳駕,隻是皇上聖旨,任何人不得進入清曜殿,請娘娘明鑒。”

“這後宮裏,還有本宮進不得的地方?連太後所居的上清宮本宮也來去自如,區區一個廢殿,既非議政之所,亦非軍機重地,為何進不得?”

“這……卑職也不知,隻是奉命行事,求娘娘開恩,不要為難卑職。”

“哼,幾個侍衛,也敢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本宮今日非要進殿不可,爾等難道還想將刀劍架在我這鳳輦前麵?”慧妃一拍扶手,厲喝:“再不讓開,叫你們人頭落地!”

幾名紫衣衛汗透重衣,抬頭絕望地看了一眼遠處走來換班的另一隊宿衛,牙一咬心一橫,齊齊將奉宸刀架在頸上:“卑職不敢硬攔鳳駕,但違抗聖旨亦是死罪,既然兩難,我等不如自裁,以謝天恩!”

慧妃心底暗凜。她如何不知這些紫衣衛是皇帝親軍,尋常動不得,但方才話已說絕,若是退縮有失威儀,一時騎虎難下。

正在此時,輪值衛隊走到殿門外,領頭的紫衣校尉正是左景年。

他掃視一眼眾人,心下迅速將這場中形勢分判一番,當機立斷地行禮道:“娘娘千歲。不知卑職有何事可以替娘娘效力?”

此舉有如瞌睡送枕,慧妃當即就勢下階:“本宮的滾雪玉獅子走丟了,很可能跑進了這清曜殿,正欲進殿搜尋。”

左景年略一思索,道:“那滾雪玉獅子可是一隻毫無雜色的大白貓?”

“正是。”

“數日前,確實在殿中發現過一隻白貓,後來被皇上抱走了。此番若這玉獅子又跑入殿中,卑職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進殿去仔細搜尋。”

慧妃暗自鬆口氣,和緩了神色道:“既如此,這差事就交由你去辦,找到了本宮的滾雪玉獅子,重重有賞。”

“遵旨。”左景年朝那幾名跪地險些自裁的紫衣衛使個眼色。幾人還了個感激眼神,趕緊收刀退下。

領了四五個紫衣衛到殿中,借四下尋貓之際,左景年趁眾人不注意,偷空走進後殿寢室。

被軟禁的囚徒正在床上擁衾高臥,聽見腳步聲翻身睜眼一看,又闔目懶洋洋道:“門口出什麼事這麼吵,叫人覺也睡不安生。”

“現在是巳時,你這睡的是午覺還是晚覺?”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一人在殿中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吃就隻有睡了。這位將軍,你找我有事?”

“你不記得我?”左景年問。

印雲墨挑起眼皮,眯縫著上下一打量,這才笑道:“哦,是你。”他像作繭的蟲子般蠕動著坐起身,裹著厚厚的棉被倚在床頭,“我記得,你喝過我的一碗蛇湯。”

“真的隻是蛇湯?”

“當然,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印雲墨漫不經心道,“一碗再普通不過的藥膳而已。”

左景年沉默片刻,忽然解下腰間的奉宸刀擱在桌麵,開始寬衣解帶。

印雲墨大驚失色:“你你、你要幹什麼!”

左景年脫去上身衣物,側身顯露後腰上的猙獰傷痕:“餘毒已清,但瘡口遲遲不愈,如何是好?”

印雲墨心弦一鬆,順口答道:“取貓頭骨一個,火煆,研為末。另取雞子十個煮熟,去白,蛋黃煎出油,加少許白醋調骨末敷塗,三日可痊愈。”

左景年淡淡一笑:“若隻是碗普通蛇湯,公子又如何知曉我方才話中之意?”

印雲墨微怔,掠過一絲懊惱之色:“一個不留神,入了你的套。”

左景年穿好衣服,拱手道:“我知道公子是高人,何必苦苦隱藏身份。在下受公子恩惠,感激不盡,不知何以為報。”

印雲墨笑了笑:“你不用說得這樣好聽,來試探我是否因另有所圖而刻意施恩於你。我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詔囚,皇帝今夜想砍我的頭,我便見不到明晨日出。我能圖你什麼報答,難道還指望你能救我出深宮不成?”

左景年目露愧色,抱拳深鞠一躬:“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萬望公子原宥!”

印雲墨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我既非高人,也不是什麼君子,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放在心上。”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公子等於是救了我一命。我知道體內之毒即使眼前不發作,再積個三五年,也必定要爆發。”左景年正容道,“無論如何,我欠公子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