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非我非魚是因果,一飲一啄為天意(1 / 3)

子夜時分,皇宮一處荒僻院子,牆根處一男一女的私語聲被蓊鬱花木掩映,微不可察。

男子聲音問:“你可看真切了?”

女子簌簌地穿著衣物,語聲中猶帶*過後的嬌懶,“錯不了。王爺單獨將他叫進內殿,我便躲在門外偷聽,聽見他們說到‘冒犯’、‘前程’什麼的。”

“什麼冒犯?什麼前程?你說仔細些!”

“王爺好像在說何止是冒犯,什麼鑽進被窩,什麼該當何罪……哦,還說什麼想法子,將你討過來。左郎將說願為公子效命,終身驅策什麼的……”

男子斥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就沒聽見一句完整話?”

女子有些委屈:“其實我聽得也不太真切,怕湊太近被他們察覺。那可是王爺,若是發現我聽牆角,還不得把我打死,我為了你,連命都豁出去了!”

“好啦好啦,別哭了,我知道你對我好。”

女子哭哭啼啼道:“那你得答應我,想法子讓我出宮,我才能嫁你。”

“放心吧,不就宮女脫籍嗎,哪天我見皇上心情好,替你討個恩典就是了。”男子按捺住不耐煩,嘴裏哄道。

“真的?”女子又驚又喜。

“千真萬確。好了快走吧,別惹人耳目。對了,別忘了繼續打聽,還有什麼發現及時告訴我。”

“那……我先走了。”女子依依不舍道。

男子點了點頭,目送她鑽出樹叢,左右張望一番,提著裙裾小跑而去,從鼻子裏輕哼一聲:“蠢女人。”徑自穿戴完畢,轉過牆根,走出廡門,赫然是紫衣衛校尉謝豫。

他邊走邊在心中琢磨,這聽來的幾句隻言片語雖不清晰,連起來卻也能見幾分端倪。看來曆王軟禁於清曜殿時,與左景年有一腿是必然的了,難怪要向皇上討要他。左景年大約也願意,不然不會說什麼效命驅策。

“呸!”謝豫不屑地啐了一口,“什麼忠心耿耿、救駕有功,還不是靠賣屁股上的位!難怪隔三岔五就往清曜殿裏鑽,給人玩兒上一個月換連升三級,他倒會精打細算!”他語氣雖鄙夷,心底卻有些懊悔,當時那麼多監守的紫衣衛,王爺隻賜了兩碗蛇湯,可見對他也是有些意思的,偏這個左景年會順杆子上樹,搶到他前頭去了。否則如今當上郎將的,應該是他謝豫!

他滿腹惱忿不平,想起曆王的容貌,心中又癢又燥,對左景年更是恨之入骨。

私通詔囚、勾引王爺、穢亂宮闈,光是其中一個罪名就足以令他死無葬身之地!要是皇上追究起來,十個王爺也保不住他。如今的問題隻在於,怎麼將這事不露痕跡地捅到皇上麵前,自己又能從中漁利……謝豫目光陰鷙地抿緊了嘴角。

禦書房內,印暄正連夜在燈下批閱折子。

按朝製,六部的奏折統一遞往內閣,由三名內閣輔政大臣審閱,將統一後的批複意見附在折子下麵,稱為“票擬”,再上呈皇帝朱筆批紅,方可定奪。如此一來,便可大大減輕皇帝的政務負擔。但有兩處奏報,除了皇帝親閱,再無第二人可以得見,那便是來自紫衣衛與“鷹哨”的密報。

眼下正有一份紫衣衛密報呈在印暄麵前。他由頭至尾、一字一字看完後,慢慢攏起了眉峰,冷笑一聲:“朕還沒下手呢,倒有人蹦躂起來了。”

一旁研磨的魏吉祥輕聲問道:“紫衣衛中有人不老實?”

“是朕這個小六叔不老實。”印暄屈指扣著密報,“瞧見沒有,說他與一名曾監守清曜殿的紫衣衛私交甚密。今日還明目張膽地差人來向統領要人,統領不敢做主,這才合著這份匿名舉報一同送到朕這裏來。你可知,這名紫衣衛是誰?”

“是誰?”

“朕剛剛提拔的郎將左景年。”

“這個……似乎有些令人難以置信。”魏吉祥謹慎地道,心想曆王若真想收個紫衣衛當侍從,直接向皇帝討要便是,何必過問紫衣衛統領,多此一舉。

“空穴來風,未必無音,朕倒要看看,這兩人的私交究竟有多密。”印暄淡淡道。

魏吉祥問:“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若舉報之事為真,曆王自然會向朕提起討要,若為假,便是有人蓄意誣陷。不論是私通之人,還是誣陷之人,都在這一批監守過清曜殿的紫衣衛中。”印暄頓了一頓,“你上次說,共有多少人?”

“共是五十二人。”

印暄慢慢笑了一笑,“朕已決定如何處置這批紫衣衛了。”

魏吉祥低頭問:“要滅口嗎?”

“不,朕要將他們賜給曆王作侍衛。”印暄道。

“對呀,一旦他們成為曆王親衛,自然不敢去嚼主子的舌根,倘若口風不緊,皇上便可以曆王的名義暗中除去,如此一來也不怕整個紫衣衛人心動蕩。奴婢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

“不過,朕交到他手上的,隻有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