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命運允許,那樣的話我們將會如何輕鬆地一直遵守這樣一些美好的限製。在已知的用原因和結果組建的王國之中,有著完美的內在體製,我們要絕對服從地調整自己,讓我們和這完美的體製協調起來。在街上,報紙上,似乎生活是那麼一件平淡的俗事,使得在任何情況之下我們隻要依照乘法口訣做事就可以取得成功。不過這樣的一天——又或是單單半小時——慢慢臨近了,它用天使一樣的語言在我們身邊輕聲細語,這輕聲細語把好多民族和年月中得出的結論也推翻了。不過到了第二天,身邊的一切看起來都和從前一樣,俗不可耐。日常的標準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常識又變得如同天才一般得到珍視——它變成了天才的基礎,日常經驗成為任何一項事業有所進展的原動力——可是,倘若他源於此種認識做事的話,那他立刻便會身敗名裂。與其說強大的力量是選擇和意誌的關卡,還不如說是生命的另外一條道路,也就是說,它是生命潛在的、沒法看見的通道。做外交家,做醫生,當個在思想與行為上天衣無縫的人是十分荒唐的,沒有比這更讓人感到可笑的了。本來是依照一個又一個的想不到的事件構成的,倘若它並非這樣的話,則它就不值得我們去體驗。

上帝往往是喜歡讓我們相互隔絕,讓我們對以前與未來都一無所知。在川流不息的人群當中我們左顧右盼,可上帝卻非常禮貌地在我們的前麵與後麵都扯下一道最純潔的天幕,將我們分離開來。他仿佛在說:“你將不但不能記住什麼,也無法預料到什麼。”一切好的談吐,風度以及行動都源於某一自發狀態,處在這樣一種狀態的人沒法想到做件事會有怎樣的用處,所以讓瞬間變得偉大。自然對斤斤計較很痛恨。自然所遵守的法則是跳躍性與衝動性的。

人的生命是憑借時強時弱的波動來維持的。我們器官運動是這樣,化學與大氣的變化也是波動性、輪流性的,人心靈的活動是循環往複,一點也不作積累性發展,而是時漲時消地活動。偶然性讓我們成長壯大。我們的首要經驗永遠是偶然性。那種最吸引的人是那些讓自己力量深藏不露的人,而並非那些一觸即發的人;是那些讓人感到奇怪的人,而並非那些被世俗的標準認可的人;是那些歡樂對他們而言遍地都是的人,而並非那些憑借老老實實向生活交稅而得到歡樂的人。他們的美是得天獨厚的,仿佛鳥的美與早晨太陽的美,而並非如同藝術的那種人為的美。

天才的思想中總是涵蓋著驚異。道德情感被人恰當地稱做是“新奇”,由於它一直隻能是這樣。它對年紀最大的智者和對年齡最小的孩子來說是同樣新奇的。“上帝的到來,並非眼睛可以看見的。”相同的道理,為了得到實際的成功,我們絕對不可以在做某事前設計過多的藍圖。你無法親眼看到某個人做他能做的最好的事。一個人最為擅長的行為都具有一種魔力,能讓他人的觀察能力進入渙散的狀態,因此,就算他就在你眼前做這一件事,你也沒法看到其中的玄妙。

生活的藝術有著羞怯的本性,一直不願意拋頭露臉。一個人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一直是個“不可能性”,任何一項事業在我們看到它的成功前一直是不可能的。虔敬所涵蓋的熱忱到最後和覺得沒什麼是屬於我們或者是我們勞動成果的那樣的最冷漠的懷疑論最後在這個觀點上達成的和解:一切都是屬於上帝的。就算是某片月桂樹葉,自然會讓我們去注意它。所有的文章都得過上帝的仁慈,全部的行動與所有的財富也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