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成為某一有德行的人,遵循確定的準則與界限,我誠實地喜歡它們,盡我的能力與別人的意誌順從。這兒,我十分期望誠實,可倘若不是在多多少少來源於永恒的生命力當中,那在成功或者是失敗裏是無法看到誠實的影子的。人不能也無法推算生活的結果。年複一年的時光可以教給我們相當多每天無法教給我們的東西。結成了某個整體的人們彼此交流著,熙熙攘攘,構想並進行著形形色色的事情,在某一程度上全部這一切共同產生一種結果,不過這是某一無法想象到的結果。單個的人總是犯錯誤。他構思了諸多事物,作為一位學徒從別人那兒獲取教益,與某一部分的人或是全部的人爭辯,好多事都做錯了,也有做成的。整體總要比個體高明點,不過單個的人往往要犯錯誤。後來他得到的結果是同他起初與自己許諾的大同小異。

古人被人類生活的成分全部不被人的謀算所把握這樣的觀點深深地觸動,就將偶然事件賦予了神聖性。如此就將事實上不過是一閃就滅的火星當成了一團長久燃燒的火焰,可宇宙就是被潛伏著的同樣的火溫暖著的。生活的奇跡將不能夠加以解釋,它依舊作為奇跡存在著,它引進了某一新成分。我覺得,埃維拉德·侯姆爵士在創建他的理論剛開始的時候就注意到進化並非發端在一個中心點,卻是用三個或者是四個點一起作用而產生的。

生活並無記憶。那種不斷進展的生活也許會被記住,不過那種和其他生活一同存在的由某種比較隱秘的原因產生但人不可意識到的以及不知道它的發展趨勢的生活都無法記住。因此,它有時讓我們覺得摸不透,不具備統一性,僅僅因為它們湮滅在表麵的形式上,並且好像又全是一切平等卻又敵對的價值所產生的。它有的時候又因接受精神性規律而變得擁有宗教的確定和統一。它涵蓋著這樣的分歧,涵蓋著部分共時性的發展。

會有那麼一天,形形色色的生活將成為某個整體中的成分,服從著相同意誌。它們將我們的注意力與希望全部固定在那樣一個唯一的意誌以及神秘的原因之上。生活有時被轉成某種期待或是某種宗教。在不和諧並且無足輕重的諸多細小因素之下,隱藏著某種音樂般的完美。理想的旅行往往伴隨著我們,通往那毫無裂縫的理想天國。我們要用心留意自己是如何驅除心靈上的黑暗的。

在我同某一個深刻的心靈交流的時候,又或是在獨處時,我得到了某種好的思想,我並非馬上就感到了徹底的滿足,這就如同在我渴了的時候,就算喝了水,我也不會說是立刻覺得不渴,又或是,在我覺得很冷的時候,就算來到火爐旁邊,我也不可能馬上便感到寒意全消。是的,

我並未覺得滿足。我不過是首次認識到我接近了某種新的、非同一般的生活境界。由經持之以恒的讀書或是思考,這樣的境界更進一步同我展示了它的意味;它仿佛是被閃電照亮,它那深藏不露的美和沉靜一會向我表現出來,這一過程仿佛當某一正在行走的旅行者看見籠罩山頂的雲霧慢慢消散,山的形狀斷斷續續地露出來,寂靜的、亙古如斯的青草地在山腳下延伸開來,成群結對的牛羊在這個地方吃草,牧人們在這個地方吹笛弄簫,唱歌跳舞。立於思想的這個領域所看到的所有景象都讓人覺得是空前的,並且全部景象都預示著某一“續篇”。我並未將它創造,我僅僅是到達了那兒,僅僅是看到了早已存在在那個地方的東西。我將它創造了!噢,我並未創造它!當這同愛與忠誠同樣古老,和生命的生命一般年輕的激動人心的輝煌首次朝我敞開之時,我帶著孩子般的歡樂與驚奇拍手稱快。它同我展示的是怎樣的一個未來!我覺得某顆新的心髒帶來的對嶄新的美的強烈地跳動。我願在自然中死去,又一次降生在這一嶄新卻又不容易認識的亞美利加,這個我在西方發現的亞美利加——

這些思想的產生既非在眼前也非在昨天,

它出現在遙遠的從前,

沒有人確知它們從何而入。

假如我已將生活描寫成為某條情緒流,那樣的話現在我一定要補充一句:在我們心中還存在著一種不發生變化,並且調理著全部感覺與心靈狀態的情緒。這一在所有人心中的意識是某種有伸縮性的標準,有的時候它將人和第一因相提並論,有時它把人與自身的肉體混為一談。一種生命之上還有另外一種生命,這樣的層層推進的關係永無止境。情緒所產生的感情格調決定著人做任何事情的尊嚴。問題永遠是:你做某件事又或是製止某件事是出於怎樣的動機,而並非你做了或是製止了某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