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人們自我缺乏修養,因而大家就迷信旅遊,將意大利、英國、埃及當成是偶像。所有接受過教育的美國人到現在依然對旅遊如蟻附膻。曾經有人讓英國、意大利或是希臘在想象中變得讓人敬佩,可他們自己卻如同一根地軸,在原地固守不動。在決斷之時,我們發覺職責就在崗位之上。靈魂一定不是個旅行者;智者常常是足不出門,假如有必要,有義務,讓他在有些場合遠離他的住處,又或是到外國去,可他依然如同待在家裏,並且還用自己的麵部表情讓大家意識到他是在傳遞智慧與美好的品質,仿佛某位君主訪問諸多城市與人物,而並非像個商販或者隨從。

我並不主觀臆斷地反對為了藝術,或者是學術研究以及以慈善為目的的環球旅行,人隻要先喜歡家居,別指望為得到比他已經掌握的更為高端的知識而出國。誰要是為了享樂,為了得到他沒有的東西去旅遊,那麼他做的就是脫離自身的旅遊,在老古董裏麵,就算青春年少,也會成為老朽一樣的人。在底比斯,以及帕爾米拉,他的意誌與靈魂已變得如同那些城市一般古老而倒塌。廢墟被其帶進了廢墟。

旅行是傻子的天堂。我們起初的旅程表明:就我們而言,什麼地方並不重要。在家的時候,我夢想:在那不勒斯,在羅馬,我能夠在美中自我沉醉,把我的憂傷丟掉。我整理好衣箱,同朋友擁抱,登船航海,後來在那不勒斯清醒過來,周圍仍是那嚴峻的事實,原先我那逃避的、一點也不退讓的、同樣憂傷的自己。我找尋梵蒂岡與那些殿堂。我假意在景色與幻想中沉醉,但事實上並未沉醉。不管我走到什麼地方,我的巨人都伴隨著我。

不過,對旅遊的熱衷卻是影響所有智力活動的某一更為深刻的不健全的征兆。智力是不固定的,教育製度培養了我們的騷動不安。雖然我們不得不待在家中,但我們的心仍然在彷徨。我們模仿,除心靈的彷徨之外,模仿還將是怎樣的東西呢?我們的房子是依照外國風情建造的;裝飾我們櫥架的是外國的裝飾品;我們的見的,我們愛好什麼,我們的才幹,都非常貧乏,還跟隨著“曾經”與“遠方”。在藝術已繁榮的地方,靈魂已將藝術創造了出來。藝術家恰恰是在其心靈裏找尋他的原型。那僅僅是將他自己的思想用到要做的事情上與要觀察的環境上麵。我們為何要照搬陶立克或者是哥特式的原型呢?心靈上的美、便利、宏大還有奇怪的表現,離我們和別人都是同樣的近,倘若美國的藝術家想滿懷希望與愛心鑽研他要做的事情,把氣候、土壤、白晝的長短、人民的需求、政府的秉性與形式都列入其中,他便會創造一座所有人都認為住起來合適的房屋,並且情趣也能得到滿足。

做你自己;一定不要模仿。你在任何時候都能夠用一生修養所積攢的力量將你自己的天賦體現出來;不過,選用他人的才能你隻可以臨時地、少量地占用。所有人做得最好的事,隻有其造物主才可以教給他。除非它被那個人表現出來,要不然的話,它究竟是何物,誰也不曉得,也不會曉得。不過,假如你能聽到這些開山祖師說的話,你絕對也會用相同的一種音調來回答他們。原因在於雖然耳朵和舌頭是兩種不一樣的器官,卻是同一種性質。居住在你生命的樸實、高尚的地方,同你的心聲相服從,你絕對會再現史前世界。

我們的宗教,教育,以及我們的藝術,眼睛向外看,我們的社會精神也是這樣。人人都以社會改良為榮,而沒有一個人有所改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