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1 / 2)

卻道上回雨村因那侍衛莫名一句傳話,困惑良久,他孤身一人來濟南府,也未曾與人打交道,如何會有個老地方呢!站於原地苦苦思索,忽想起那侍衛不正是那日大明湖相遇的兩兄弟的隨從之一嗎?莫不是那位爺相邀?心內懷疑,雨村卻不敢因為不能確定是誰而不去赴約,不是那位爺也就罷了,也不過是白等一晚上,若真是那位爺,爽約的後果雨村可以想象的到,左右於己無礙,就當是去看看那明湖夜景了。

這樣尋思著,雨村慢慢踱著步回了客棧,有些乏了,便想躺在床上歇息片刻,剛閉上雙眼,腦海裏突然出現那雙深潭似的眸子,驚得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在床上坐著好半天愣神,再沒有一絲睡意。起身拿起一本《中庸》,想溫習一下功課,卻是沉不下心思。歎口氣,雨村閉了閉眼,既然無甚心思讀書,便不如先出去走走。

雨村原本隨心之人,散步也極隨性,往往是哪裏合自己心思便往哪裏去,也不問路,一路過去,賞秋景,觀民俗,倒是頗為自在,等到雨村發現路邊房舍愈來愈稀疏,已是酉時過半。忽想起戌時之約,雨村心內狠拍了自己一下,暗道壞了,隻期望那位爺不要去的太早。

因不熟悉濟南府,來時也沒下心思記路,雨村很是繞了幾個大圈子,到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等找到那日避雨的長廊,已是大汗淋漓。遠遠的看著長廊裏等著的那人,雨村心內苦笑,隻盼那位爺不要見諒才好。停在原地舒緩了呼吸,略整了衣冠,雨村這才走過長廊,對著正背手望月的男子拱手作揖,道:“臣參見殿下。”

水湛聞言,轉身望著汗流浹背的雨村,本來惱怒的心情瞬間明朗了不少,不過這賈雨村居然敢讓自己在這裏等他,還是該敲打一下的,遂厲聲道:“爾既已知本王身份,如何遲到半個時辰!如何不行跪拜之禮!分明是不把本王放在眼裏!”

雨村聞言暗道大意,自從廢棄帝製,民國早廢除了跪拜之禮,因而雨村此刻見到水湛一時未意識到要行跪拜之禮,如今遲到加上失禮,也不知這皇子要如何發作自己了。緩緩矮□子,雨村跪地叩首道:“臣不敢。”

“哼!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不知為何,看雨村一絲悔過之心都無的說不敢,水湛心裏剛被壓下去的無名之火又蹭蹭的竄了上來,指著雨村鼻子,怒道:“爾既於聖上處看到本王,便應知本王身份,既知本王身份,又得本王吩咐,自當潛心準備,準時赴約;爾既不焚香沐浴以待接見,徑繞城閑逛,至日暮尚不知歸!如今見到本王,不行跪拜之禮也罷了!現姿態如此怠慢!可是本王受不住你的禮嗎?!”

“臣不敢!”雨村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水湛都不會聽進去,隻跪地重重的叩頭,口稱不敢,隻盼水湛快些消了火氣。

“哼!”水湛罵完,坐到長廊的美人靠上,重重的哼了一聲,又看到雨村因叩首而泛紅的額頭,語氣稍緩,道:“本王也不是那富貴閑人,沒事兒找你嘮嗑來的,當日見你與五妹豌豆黃,還倒是個純良之人,她雖天真,對人心善惡比之那曆經人世的智者更能分清,料想你也是一時糊塗,你可知罪?”

“臣知罪。”雨村老老實實叩頭認罪,一句話也不多說,生怕又有哪句話惹了這位皇子不高興。

水湛斜了雨村一眼,見他乖覺,也不欲多做為難,便叫他平身了。

因雨村遲了半個時辰,敲打他又費了這麼些時候,水湛是背著聖上偷偷出來的,也不好待太長時間,抬頭看月亮已然漸生,心知時辰不早,便起身朝著東方離去,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回頭道:“爺見你也是有才華之人,明歲大比,好好回去用功,日後盡心為爺辦差,爺自不會虧待了你!”

水湛這一番話已是將雨村納到了自己門下,雨村如何聽不出,隻對著水湛離去的背影拱手長揖,知遇之情無以言表。

聖駕於濟南府隻停留一日,第二日便自東南門啟程前往泰安州,祭祀泰山。一早起來,雨村便收拾了行裝準備上路,歎道天家父子脾氣一樣的難以捉摸,如果被那水湛知道自己又在濟南府“頑”,不思進取,還不知道要如何罵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