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2 / 2)

不過若是王府來人那般容易被打發,水湛便不會派他來了,那來傳信的隨從聽到雨村的拒絕,像是知道他會這般回應一樣,道王爺讓傳話道“廟裏的臘梅開的再好,根兒紮在泥地裏,自己挪不了地方”。

雨村聞言,也不趕來人,自己個兒坐在椅子上發了好久的呆,想自他到了京城,用了水湛的銀子,使喚著水湛送的仆從,在外人眼裏他是水湛的門人,走到哪兒都離不了水湛的影子,想他今天能拒絕了水湛的宅子,明天又能離得了這朝堂嗎?且不說水湛會不會放手,就是賈雨村自己又甘心放棄這功名,平平淡淡一生嗎?這江山是水家的江山,他就是這江山圍起來的臘梅花,水站不讓他挪地方,他自己哪裏能挪了!

罷了罷了(音liao),便隨他去吧!

一陣清風,幽綺梅花冷香凝,雨村的心漸漸寧靜下來,後日便是那大比之期了啊!

二月初九,考生先一日入場,水湛為雨村尋的這處宅子距貢院很近,卻也仍是天交了三鼓,宵禁剛開便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動身。喜順兒並另外一長隨拎著兩個大大的盒子,一盒子裏裝著雨村這三場九天所需吃食,令一盒子裏裝的是筆墨紙硯,並手爐,炭火等物。喜順兒把盒子打開,每樣兒都檢查一遍,又對著一單子對了一遍,檢查無誤,這才出了門。

出了大門,此處因離貢院近,雖是夜半時分,路上亦已有應考的舉人行至,倒是不很冷清。不多時,主仆一行三人便到了貢院門口,彼時貢院門口已集聚了不少人,雨村尋了個靠近門口又壓風的地方,又衝旁邊已到來的舉子致禮,這才於一旁佇立等候開場,許是有些緊張,大家都不怎麼說話。

又過了約摸一刻鍾,喜順兒突然道:“公子,快看,那不是張廷玉張公子?”

雨村順著喜順兒的手指一看,可不是張廷玉並幾個挑著燈籠的仆從正從東邊過來。雨村一喜,忙喊道:“衡臣!這邊!”

張廷玉見雨村招呼,趕忙過來,許是見著了熟人,雨村原本有些惶然的心安定了不少。過不多時,人漸漸多了起來,嘈雜聲漸漸響起,遠處馬叫驢嘶不絕於耳,公園門前被舉子們手持的燈籠照的通明,比之元宵燈會不遑多讓。

四更天時,龍門放炮,貢院大門始開,有監官在大門口根據考生在禮部報名以及所在省籍點名,因雨村與張廷玉不在一個考區,便分開分別站到各自省區的位置。到雨村時,那書記官念著:“湖州舉人賈化,年十八,身長五尺五寸(清朝1尺=32cm),麵白無須,劍眉星眼,直鼻方腮,腰圓背厚。”

那負責點名的監管對照著公據,隻覺得有哪裏覺得別扭,對照起來又找不出哪裏不符來,若真說哪裏不符,似乎是比五尺五寸略高些,可這個年紀的少年長的快,沒什麼奇怪的。

雨村站在那裏接受搜檢,見那監官對照著公據直打量自己,還以為是哪裏出了問題,好在很快那監官便放他過去。從一邊領了禮部印製的草卷和正卷各十二幅紙並房號,雨村提著兩個籃子走過三道龍門,進了貢院。

走過明遠樓,轉而向東進入東文場,一個個鴿子籠一樣的號房並排列著,每個號房下都懸著一盞燈籠,燈籠上寫著房號,雨村看了一眼房號,拿著房號,雨村找到對應號軍,由那號軍領著進入號房。

那號房深四尺,寬三尺,高六尺,裏麵橫著高低兩塊木板,充作桌椅之用,這號房三年未用,木板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雨村隻好從那籃子裏取出抹布擦拭,心中暗歎水湛找來的那專門照顧應考舉子的嬤嬤想的周到。

不一會兒號房裏便坐滿了考生,聽得木鐸聲響,會試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留言吧留言吧,看我可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