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上)(2 / 2)

隻聽得他使小指勾動琴弦試了試音,琴音起,會場鴉雀無聲,初時琴音不大,如低吟淺唱,如泣如訴,隻覺入耳有說不出來的妙境,百萬根鵝毛在心裏頭撓著似的癢癢,忽而峰回路轉,如高山之瀑擊石,大氣磅礴,水瀑陡然一落,又極力騁其千回百析的精神,如一條飛蛇在黃山三十六峰半中腰裏盤旋穿插。頃刻之間,周匝數遍,聽得眾人繚亂之際,忽聽鏘然一聲金鳴,人弦俱寂。

周遭人群仿佛從那驚人一曲中回過神來,掌聲雷動,張雯旁邊坐著的一位美髯大叔這時候悠悠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對另一人道:“位山,你接著聽戲,我晚上就不回來了!”

那人聽聞仿佛有什麼話要說,道:“沈兄,你可忘了當初戲園之言嗎!”

那美髯客聞言一笑,道:“位山,我對這清風是純粹的欣賞,與雨村全無幹係,你瞧瞧你這臉的憋紅了,你說說你在這縣令的位置上一幹十年也就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京述職還是這般無趣,人生當及時行樂,你該學學我才是!”

那沈姓男子顯然是不善言辭的,憋得滿麵通紅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英蓮早看著台上彈琴的男子麵熟之極,卻如何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心神早不在那曲子上,如今聽見鄰座人提起父親的名字,腦袋驟然一亮,原來台上那彈琴之人張相竟與父親有七八分相似!

平靜下心神,英蓮從桌上起身,走到鄰座那沈姓男子身前,拱手作揖道:“這位先生,可認得家父?”

那沈姓男子抬頭見一年輕後身與自己行禮,問自己認不認得他父親,心裏頭更是一頭霧水,不由得問道:“令尊是?”

英蓮這才恍然發覺還未自我介紹,道:“晚輩英蓮,家父安王賈公。”

那沈姓男子忽然一拍腦袋,大聲道:“啊!英蓮!你父親書信常常提起你!”

這樣說著,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英蓮嗬斥道:“胡鬧!你一個……怎麼好大晚上跑到這等地方來!”

英蓮一聽沈姓男子如此所,心下確定他確實是父親舊交,又想到自己晚上跑出來玩被長輩抓個正著,不由得紅了臉,道:“侄女鬥膽,敢問伯父貴姓?”

那男子聞言道:“我姓沈,名近思,是你父親同科的進士,你就叫我沈伯伯吧!”

英蓮這才羞紅了臉低低叫了聲:“沈伯伯!”

張雯四人早注意到這邊情形,隻是英蓮長輩說話,不好打擾,便沒有開口,此時見沈近思說完話,走到沈近思身前,叫了聲:“沈叔叔好!”

沈近思見又蹦出一個年輕後生嚇了一跳,又見他與張廷玉七分相似的臉,恍然問道:“雯兒?”

張雯眼中冒著狡黠的光,點點頭。

此時已然入夜,此處雖然是風雅之處,但畢竟是風塵場合,旁邊已經有那按捺不住的好色之徒抱著才貌兼備的jinv或小倌開始動手動腳,沈近思與雨村張廷玉乃至交好友,自然是待英蓮,張雯有如親生,見此情景,怒氣陡然而起,道:“你們兩個,簡直胡鬧,這種地方是你們兩個能來的嗎!”

又衝著旁邊的小廝道:“你快去準備兩輛馬車,我要把這兩位……公子送回中堂府裏去!”

作者有話要說: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