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給他的同學打電話,聽著聽著,一張臉慢慢就變了顏色,放下手機,接連喝了兩杯酒,顫聲道:“死了……被人殺了……”
“誰被人殺了?”李軍緊張地問道。
唐軍盯著李軍說道:“我那個同學說公安局已經找過他了,陳默已經死了……你說會不會跟和平南路支行的抵押貸款有關,不然,徐萍為什麼要對警察說這件事情?”
李軍雖然是張淼的親戚,可對銀行內部的貪汙**並不知情,所以,他對和平南路支行的抵押貸款並不關心,心裏隻是想著徐萍在這件事情裏麵充當了什麼角色,隱隱覺得這件事情給他提供了接近徐萍的一次難得的機會。
“你怕什麼?難道這事和你也有關係?”李軍見唐軍一副驚恐的樣子感到有點奇怪。
唐軍幾杯酒已經喝得有點上頭了,陳默的死讓他成了驚弓之鳥,聯係到下午警察的問話,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馬上忘記了李軍情敵的身份,低聲道:
“我倒是沒有參與他們的事情,隻是個知情者,為了這事,陳行長還給過我十萬塊錢……你說他們會不會……”說著話,忍不住渾身一陣哆嗦,端起酒杯幹了一杯。
李軍見唐軍嚇成這樣,鄙夷地笑了一下,心想,就這麼一個窩囊廢,竟然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不明白徐萍為什麼會和他忽然親近起來,這裏麵肯定有原因,說不定徐萍隻是找他探聽虛實罷了。
“你他媽真不是東西,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這樣出爾反爾早晚有人找你算賬。”李軍嚇唬道。
“可是……我聽那兩個警察的口氣,好像他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我如果撒謊不是自找麻煩嗎?再說,徐萍都已經告訴他們了,早知道她這樣……哼,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故意出賣我……”唐軍此刻對老同學一肚子氣。
李軍雖然還不清楚徐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已經意識到她最近和唐軍來往密切,絕對不是因為對他有什麼好感,而是別有一番用心,似乎唐軍自己也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了。這樣一想,心裏暗自竊喜,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
“現在明白自己是自作多情了吧,你怎麼不早說?否則腦袋上也不用挨一煙灰缸的了,如果讓徐萍知道了,沒準笑我們兩個傻 逼呢。”
唐軍摸腦袋上的繃帶,怏怏哼道:“你也不用笑話我,咱們兩一個球樣,難道她會對你有意思……以前把她看的太純潔了,沒想到這麼複雜……哼,有本事你去弄她,我是不打算和你爭了……”
李軍給唐軍斟上一杯酒說道:“既然這樣,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難道讓我去騙她和你睡覺?”唐軍悶悶不樂地說道。
李軍笑道:“差不多……我這人有個怪癖,越是追不到的女人越稀罕。以前我還能和她說幾句話,可自從上次向她表白之後,現在她根本就不會再給我機會,吳鵬就不信這個邪……
這樣,我也幫你一個忙,你這次把和平南路支行的事情告訴了警察,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我去跟我姨媽說說,讓她替你求求情,起碼讓你不會丟飯碗……”
唐軍知道李軍的姨媽張淼是分行的副行長,如果她能出麵替自己說情,陳進武不看僧麵看佛麵,到時候也不能太為難自己,隻是不清楚李軍讓自己幫什麼忙,徐萍和自己雖然是同學,可關係也算不上太親密,不可能出麵替他拉皮條吧。
“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李軍猶豫了一下,衝唐軍招招手,把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然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低聲道:“隻要我和她成了,以後也忘不了你的好處……”
唐軍臉上陰晴不定,似乎在權衡利弊,又像是有點不甘心,可一想到自己拿過陳進武十萬塊錢無法交差,終於點點頭道:“那你明天就讓你姨媽去一趟和平南路支行,不然就來不及了。”
李軍站起身來,一臉嚴肅地說道:“我說話自然算數,你可別耍我,否則到時候你的腦袋還要遭罪呢。”
說完就叫來服務生買單,唐軍已經喝得有點顛三倒四了,李軍在路邊叫來一輛出租車,硬是把他塞了進去,看著出租車不見了蹤影,他又回頭走進了飯館,衝一名服務員低聲說道:“我想見見老大。”
自從警察來過之後,徐萍坐立不安地在家裏待了一天,又和母親王卉密謀了一晚上,心裏麵總感到不踏實,第二天上午早早就出了門,在解放北路支行附近溜達了一陣,希望能碰見唐軍,打聽一下警察是不是已經找過他了。
雖然唐軍對陳默一無所知,警察不可能從他那裏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可徐萍總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生怕唐軍在不經意中扯出點什麼,引起警察的懷疑,最好是搞清楚警察都說了一些什麼,這樣心裏才踏實。
不過,她有點心虛,總覺得自己是個告密者,出賣了自己的老同學,所以,在支行附近轉悠了半天也麼能鼓起勇氣走進去,直到中午的時候,才看見唐軍頭上包著繃帶出現在銀行門口,禁不住嚇了一跳,不知道他頭上的繃帶會不會和警察有關。
徐萍尾隨著唐軍來到附近的一間小飯館,見他點了一碗麵吃著,於是悄悄走過去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拍。
唐軍回頭一看,神情馬上就緊張起來,這個以往一心想接近的女人此刻成了危險人物,恨不得躲著她遠一點。
“你……你這從哪裏冒出來的?”
徐萍知道自己的老同學是個膽小如鼠的男人,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警察肯定已經找過他了,那樣子就像是一隻驚弓之鳥。
“你腦袋怎麼啦,在哪裏碰的?”徐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唐軍對麵坐下來。
唐軍看看四周,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想起了李軍昨晚的交代,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拜你所賜。”
徐萍驚訝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唐軍瞥了徐萍一眼,雖然她現在是個危險人物,可那張近在咫尺的俏臉卻仍然有著莫大的誘 惑力,盡管心中對她很是不滿,卻也發作不出來,哼了一聲道:“你還好意思問?既然你和李軍搞對象,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徐萍睜圓一雙美目嬌呼道:“你胡說什麼?誰和他搞對象了?”
唐軍憤憤道:“還說沒有?我的頭就是因為和你在一起被他用煙灰缸砸破的,他說你們兩個已經……”
“已經怎麼了?”徐萍頓時怒火中燒,瞪著一雙秀目質問道。
唐軍有點心虛,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猶豫了一陣才低聲嘀咕道:“反正他不讓我和你在一起……對了,你怎麼把我對你說過的話的都告訴了警察,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純心給我找麻煩嗎?”
徐萍暫時把李軍放在一邊,腦袋湊近唐軍低聲問道:“警察真的找你了?他們都說些什麼?”
唐軍推開麵前的碗筷,心煩意亂地說道:“還能說什麼?你也別打聽了,我可不願意多管閑事……當初因為相信你才告訴你和平南路支行的事情,沒想到你竟然會告訴警察,你到底出了什麼事?警察為什麼會找你?”
徐萍有點過意不去,咬著嘴唇猶豫了一陣才低聲說道:“這些事情警察早就知道了,我說不說都一樣,他們早晚會來找你,你說說,他們都問些什麼?”
“你還裝糊塗,還不是打聽那個叫陳默的……我記得在趙鵬家裏見過他,李軍說那個陳默是你以前的男朋友,現在已經被人殺了,他說上培訓班那陣,發現你整天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陳默的死肯定和你有關係,不然警察也不會來找你了。”
徐萍一聽頓時緊張起來,辯解道:“你少聽他胡說八道……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和陳默在一起了,警察也就是到我這裏打聽一下他都和什麼人有來往,誰知道他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李軍為什麼和你說這些事情,你們不是打架了嗎?”
“還不是為了你?我們之間又沒有仇,你給我惹的麻煩事還指望他姨媽替我擺平呢……他倒是挺關心你的,知道你惹了麻煩,想幫幫你,說不定警察什麼時候會去找他呢,你還是抽時間和他談談的好……”唐軍趁機說道。
其實,徐萍本身對李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感,隻是嫌他沒有文化和司機的身份,加上那幾天心裏有事,所以對李軍表現的很冷淡。
她也清楚李軍一直對自己有意思,隻是礙於兩人之間的身份差異,從沒有表白過,現在他已經成了銀行正式員工了,覺得身份和自己般配了,所以就在一些場合說些不鹹不淡的話,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隻是,在被陳默強暴之後,徐萍對男人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更何況前不久已經在韻真那裏找到了感情的歸宿,所以,目前根本就不會去考慮李軍對自己的曖昧態度。
不過,從唐軍話裏的意思來看,李軍顯然已經知道了陳默死亡的消息,而在培訓班的時候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他的眼裏,也許這些反常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某種聯想,一旦他把這些情況提供給警察,很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奇怪,這些事情他是從哪裏聽來的?”徐萍皺著眉頭問道。
“誰知道,你自己問問他不久知道了……他好像認識公安局的人……”唐軍說著看看表,站起身來說道:“我要上班去了,今後如果警察再來找你的話,千萬別在提我的名字,我可不想有什麼麻煩事。”
看著唐軍匆匆離去,徐萍哼了一聲,心想,這男人真沒出息,前幾天還對自己甜言蜜語的,現在一遇到麻煩,恨不得馬上和自己劃清界限,這一點倒不如李軍,他倒是想趁機表現一下,以便獲得自己芳心呢。
不過,他顯然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妄想利用這件事趁機逼迫自己就範,男人沒幾個好東西,要麼膽小如鼠,隻想占便宜卻沒一點擔當,要麼膽大妄為,為了美色不擇手段。哼,也不知道他想怎麼樣幫自己的忙,如果他敢承認陳默是他殺的,那倒是可以證明他真的愛自己呢。
徐萍坐在那裏呆呆地愣了一陣,忽然決覺得自己的生活在殺了陳默之後變得異常複雜,和韻真的曖昧關係不過是自己逃避現實的一個借口,絲毫都不能改變自己麵臨的困境。
且不說秦笑愚,就是一個小小的李軍都不能掉以輕心,隻要不小心露出一點馬腳,後果都將是毀滅性的。這是一場死亡遊戲,容不得有半點馬虎,更不要說懷有浪漫而又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徐萍的沉思,看看來電顯示,竟是秦笑愚打來的,自從上次在汽車裏見過一麵以後,兩人還沒有通過電話。其實在和警察談過之後,她一直想主動和他聯係一下,不管怎麼說,秦笑愚在對付警察方麵畢竟比她有經驗。
可不知為什麼,在和韻真好上以後,她越來越覺得和秦笑愚疏遠起來,好像隻要和他親近就對不起韻真似的。
她隱隱覺得韻真和秦笑愚之間好像有點不對經,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憑直覺,她覺得自己應該離秦笑愚遠一點,否則,韻真肯定會不高興。況且,在向警察含糊其辭地誣陷了秦笑愚隻後,心裏麵也有點不自在。
“警察找過你了?”秦笑愚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
“嗯。”
“都說些什麼?”秦笑愚顯得有點急迫,這讓徐萍產生了一點幻覺,好像兩人之間已經成了同謀者。
“還能問什麼,和你猜的差不多?”徐萍覺得一瞬間兩人之間又親近起來。
“你表現怎麼樣?”
“還可以,他們也就是問了一些一般性的問題。”
“但是你為什麼要添油加醋?”秦笑愚嚴厲地問道。
徐萍一愣,驚訝道:“添油加醋?你什麼意思?”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萍萍,你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你和警察說的話我都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胡說八道,我下午回來,我們見麵再談……”
徐萍還想說點什麼,可秦笑愚已經把手機掛掉了。奇怪,自己對警察說的話他怎麼會知道呢?聽他話裏的意思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把他扯進來了,這下怎麼向他解釋呢?韻真可沒有告訴她這樣做的目的。徐萍心裏一陣矛盾。這個時候,韻真和秦笑愚已經成了她盾牌的兩麵,一麵擋住來自外麵的攻擊,另一麵帶給她心靈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