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徐萍不知道的是,她在警察麵前看似隨口說出的幾句話,卻給秦笑愚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後果,這種後果別說她沒有想到,即使秦笑愚自己也沒有意料到。

秦笑愚通過特殊渠道拿到了徐萍和警察的談話記錄,他對前半部分很滿意,覺得女孩應對的非常得體且毫無破綻,可看到後麵就有點莫名其妙,他不清楚徐萍為什麼要把自己扯進這件事情,她明知道自己和陳默不熟悉,可她話裏的意思分明是告訴警察自己和陳默相識已久。

還有那個叫唐軍的人,什麼和平南路支行抵押貸款,這件事和陳默的案子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警察也沒有問到這件事,可徐萍好像是在主動交代一般,難道她是故意在轉移警察的視線?

秦笑愚雖然搞不清楚徐萍葫蘆裏買的什麼藥,可隱隱預感到她的口供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而是有著某種深層的含義。盡管他不相信徐萍會故意害他,可從這份談話記錄中,他似乎看見了韻真的影子,這才是讓他深感不安的關鍵所在。所以,他把王子同送到公司之後,急忙給徐萍打了一個電話,決定馬上和她當麵談談。

女警察鄒琳憑借自己多年的經驗,斷定秦笑愚和陳默謀殺案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即便不是凶手,起碼也是一個知情者或是參與者。

鄒琳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判斷,一方麵是因為秦笑愚過往的劣跡,比如,他盜竊銀行財務,在派出所做見習民警期間還莫名其妙地殺過一個人,雖然最終認定屬於自衛,可也從另一個方麵證明了他有殺人的膽量。

而另一方麵的原因則來自一名資深偵探的第六感覺,她總覺得那天秦笑愚和陳默的哥哥在一起很蹊蹺,並且他也沒有對警察說實話。從徐萍提供的情況來看,他和陳默的來往應該很密切,他應該對陳默來曆不明的財產心知肚明,甚至不能排除會產生覬覦之心。而陳默恰好死在他哥哥到來之際也頗令人玩味。

所有這一切都讓鄒琳對秦笑愚念念不忘,可又苦於沒有證據,不能公開傳訊他,即便傳訊他,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做鋪墊,憑著他當過警察的經曆也無法讓他就範。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鄒琳準備冒個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覺得有必要親自去對秦笑愚的老窩探查一番。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肯定不會得到搭檔小馬的支持,於是幹脆就沒有向他打招呼,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擺脫了自己的搭檔,然後就直奔秦笑愚居住的彙佳小區而來。

當然,在來抄秦笑愚的老窩之前,鄒琳也做了一點調查工作,她知道秦笑愚和一個女人住在一起,並且兩個人都是朝九晚五,生活很有規律,在上班時間家裏一般都沒有人,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他家裏做一番探查,並且不需要任何手續,權當是自己走錯了門。

然而,無巧不成書,就在鄒琳摸進秦笑愚的家二十分鍾左右,房主就開著王子同的那輛大奔進了小區的院子。

其實,這個時候秦笑愚本不應該回家,按照原計劃,他下午應該開車送王子同去臨海縣,可中午吃過飯之後,王子同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把行程安排在了晚上,這樣,秦笑愚就有了幾個小時的空閑。

考慮到要在臨海縣住上幾天,他決定在走之前和徐萍見一麵,那份警察的筆錄總是讓他感到不安,隱隱覺得徐萍在有意無意地把火往自己身上引,他要搞清楚女孩到底在耍什麼把戲。不過,在見徐萍之前,他想順便回家一趟,拿幾件換洗衣服。

秦笑愚雖然有一個特殊的臥底身份,可並沒有意識到自身會有什麼危險,所以,在開門的時候,就像一個下班後回到家裏的普通人,絲毫都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不過,在走進客廳的一瞬間他猶豫了一下。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南琴不應該在家裏,而他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分明聽見了來自裏麵房間的一絲響動,隻是他無法判斷這種響動的準確位置和確切含義,

但是,這已足夠引起了他的警覺,隻是這種警覺並不強烈,更多的是一種意外,潛意識裏以為南琴恰巧在家裏,至於為什麼這個時候她會待在家裏,則是他接下來要搞清楚的事情,可思想上仍然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

“琴……”秦笑愚一邊換鞋一邊像往常一樣叫了一聲,同時生理上有某種衝動,如果這個時候南琴恰巧在家裏,那麼,在他走之前準備摟著女人銷 魂一次,他相信南琴也不會反對。

沒有回答,屋子裏靜悄悄的,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使剛才聽見的那聲響動變得異常的詭異,這個時候秦笑愚的神經才開始緊張起來,他沒有穿上拖鞋,而是光著腳慢慢朝著臥室走過去,憑著直覺,他覺得那聲響動應該來自臥室。

臥室的門並沒有關嚴,而是半敞著,秦笑愚就像一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慢慢接近那扇半敞著的門,一顆心抑製不住砰砰躁動起來,不過,絕對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莫名的揪心,一種無法抗拒的悸動,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南琴此刻正在臥室裏和一個目標正在做著一份特殊的工作,可隨即想到,一直以來自己並沒有給她安排過這種特殊的工作,南琴本人沒有權力從事這方麵的工作,除非……

難道她竟然敢背著自己和某個男人睡覺?

不對!一閃念間,秦笑愚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因為此刻房間裏異常的安靜推翻了他的猜想,如果南琴真的和男人在床上工作,絕對不應該這麼安靜,即便她聽見了自己開門的聲音,也不應該保持這份安靜。

此刻的安靜隻有一種解釋,要麼是自己耳朵聽錯了,房間根本就沒有人,要麼就是房間裏的人已經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此刻正像一個獵人一樣靜靜地守候著,準備給自己來一個突然襲擊。

秦笑愚慢慢把身子貼在了臥室門口的牆邊,雖然臥室的那扇門觸手可及,他甚至可以一腳踹開那扇門,可他知道,當對手已經做好準備的情況下,急躁的舉動隻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這個時候應該平心靜氣,在做好防守準備的同時和對手比耐心,隻要自己不急躁,要不了多久對手就會沉不住氣,因為他承受的壓力遠遠比自己要大的多。

一秒,兩秒……秦笑愚還沒有數到五秒,就見臥室的門一點點朝裏麵敞開,就像是被風吹開一樣悄無聲息,不過,秦笑愚知道,這絕對不是風的作用,而是門後麵有一隻手在小心翼翼的操控著。

人就在門後麵。肯定不是一般的竊賊,否則不可能有這種定力。殺手?很有可能,就像徐召的遭遇一樣,也許自己正在遭受黑幫的報複。

不對,黑幫報仇不可能選擇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進行。到底是什麼人趁家裏沒人的時候偷偷潛入進來,目的是什麼?自己也沒有什麼錢財,家裏還有什麼東西值得讓人惦記呢?在無法做出判斷的情況下什麼都有可能,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秦笑愚整個上身緊緊貼在牆上,雙掌似張非張,已經蓄滿了力道,兩條腿微微彎曲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扇已經基本上全部敞開的門。

就在這時,外麵樓道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這在平時聽起來很正常的腳步聲此刻聽起來卻不能不引起秦笑愚的警惕,因為他進屋之後沒有鎖門。這個時候如果門外麵有對方的同夥,自己勢必陷入背腹受敵的危險境地。

秦笑愚隻是側過腦袋瞄了一眼房門的功夫,等他轉過臉的時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麵前一隻白皙的小手上握著一把五四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他的胸口。

不過,震驚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等他看清楚站在麵前的冷美人的時候,心裏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雖然他和鄒琳隻是在分局見過一次麵,可幾乎在一瞬間就認出了她,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怪自己忽視了這個美女警察的執著。

上次在分局的時候,憑著鄒琳看著他的時候那種充滿懷疑的眼神,不信任的語氣就應該想到她不可能輕易放棄自己這條線索,隻是沒想到她竟然敢悄悄摸進門來。

認出鄒琳之後,秦笑愚雖然沒有了如臨大敵的感覺,可當他看見鄒琳一隻胳膊下麵夾著陳默那台筆記本電腦的時候,免不了哀歎一聲。這下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再看看鄒琳一雙美目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和那黑洞洞的槍口一樣具有無限的殺傷力,秦笑愚就知道今天這場遭遇戰覺得不會簡單收場。

“你這是非法進入,私闖民宅。”秦笑愚盯著鄒琳低聲說道。

鄒琳沒有出聲,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瞪著男人,身子一邊慢慢朝後麵退去,一邊輕輕晃動了一下槍口,那意思是讓自己的俘虜走進臥室,很明顯,她已經注意到外麵的房門半掩著,生怕對手跑掉。

秦笑愚知道,隻要自己不反抗,鄒琳自然不會對他開槍,不過,如果自己動作太大,引起她的誤會的話,那就很難說了,雖然她是一名警察,可首先是個女人,在發現了自己的罪證之後,她肯定把自己當做了謀殺陳默的凶手,麵對一個窮凶極惡的凶手,她現在的精神比自己還要緊張,搞不好就會擦槍走火。

所以,秦笑愚很聽話地慢慢走進臥室,隨著那把手槍的示意,慢慢坐在了床上,他估計過一會鄒琳可能會讓他把雙手抱在腦袋後麵,這樣才能讓她感到安全。

“自己戴上,你應該知道怎麼用它……”鄒琳把一隻手裏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子上,伸手從屁股後麵拿出一副錚亮的手銬扔在床上冷冷說道。那支手槍的槍口卻絲毫都沒有偏離對手的要害部位。

秦笑愚一陣煩惱,這女人雖然並沒有對自己的生命構成威脅,可她的行為將對自己的身份構成嚴重威脅,別的不說,陳默的那台筆記本電腦已經足夠構成自己謀殺陳默的證據,一旦被她帶到分局,麵對專業人員的審訊,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們絕對不會罷休,可自己除了亮明身份之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脫身辦法,但自己的身份是絕對不能暴露的,否則就算任務失敗了。

“別緊張,我們可以談談……我想你不會僅憑著這台電腦就認定陳默是我殺的吧。”秦笑愚沒有動那副手銬,而是故作輕鬆地慢慢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來叼在嘴上。

“陳默是不是你殺的我們會搞清楚,但是就憑借這條電腦我就有權利拘捕你……少廢話,帶上手銬。”鄒琳絲毫都沒有放鬆警惕,一雙美目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手。

秦笑愚看了女人一眼,覺得她這幅拒人千裏之外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韻味,活脫就是一個冷美人。

“我不能跟你走,陳默不是我殺的,你還是在別的方麵多花點功夫,你在我身上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我承認去過陳默的公寓,可我到那裏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你應該好好聽幾遍那個報警電話,那個電話是我在公寓附近的一個小商店打出去的……”秦笑愚在確定鄒琳不會誤解的情況下,掏出打火機點上了那支煙。

鄒琳的臉上絲毫都沒有緩和的跡象,冷冷說道:“罪犯在殺人之後自己打電話報警的例子比比皆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高明?可惜你拿走陳默筆記本的時候忘記帶走了充電器,這就是我判斷這台筆記本電腦存在的根據。”

秦笑愚不得不承認鄒琳的判斷是正確的,犯罪現場發現了筆記本電腦的充電器,而筆記本卻不翼而飛,這肯定會引起偵查人員的主意,隻是沒想到鄒琳不但馬上就把自己鎖定為目標,而且立即采取了行動。

“動機。你要分析動機。我沒有殺陳默的動機……我和他沒有仇。我拿走那台筆記本電腦是因為……個人愛好……”

鄒琳冷笑了一聲,用譏諷的語氣說道:“雖然我目前還沒有發現你殺陳默的動機,可我根據你以往的情況,能夠證明你具備殺人的膽量和衝動……看來你對筆記本電腦情有獨鍾,聽說你以前在銀行當保安的時候就有盜竊筆記本電腦的劣跡,不久前你還殺過一個人……這一切難道都是偶然的嗎?我不想在這裏和你多說廢話,馬上自己戴上手銬,不要有什麼僥幸心理。”

秦笑愚被鄒琳說的啞口無言,顯然,這個女人對自己很用心,在來這裏之前已經調查過自己的底細了,根據自己以往的表現,別說被她拿到了證據,就算沒有證據,她也可以懷疑自己不是一個好人,起碼具備作案的條件。

一瞬間秦笑愚對麵前這個執著的女人一陣惱火,他清楚,今天這件事情不是憑著自己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即使跟著她去了公安局,照樣說不清楚,更何況,那台筆記本電腦裏的秘密也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南琴已經開始從哪些賬號上取錢了,如果這些真實有效的賬號落到公安局的手裏,自己和南琴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