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房裏麵很暗,因為隻有一盞日光燈被開著。裏麵也很靜,因為住院的人心情都不大好,所以一到晚上就開始睡覺了。當然,當班的護士也不允許她們在病房喧嘩。
進去後我看了一圈,發現裏麵的人都沒有注意到我,於是急忙地從病房裏麵退了出來。
樓道裏麵已經是靜悄悄的了,也沒有人在那裏走動。我心裏大喜,隨即緩緩地朝餘敏的病房走去。
到了她病房的門口,我卻猛然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這一刻,我發現自己的心髒竟然猛烈地在開始跳動。忽然地覺得心慌。
多年前,當我還在念高中的時候,當我每次看見趙夢蕾出現的那一刻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想不到的是,今天,現在,這一刻,我再次地有了久違的、同樣的慌亂和急促的心跳。[
我卻知道不能這樣呆呆地站在病房的門外,這要是被值班醫生或者護士看見了的話可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即刻地深呼吸、抬手輕輕地敲門。在婦產科,特別是這樣的單人病房,即使我們醫生進去前也應該敲門的。當然,女醫生和護士不需要。
可是,我沒有聽到裏麵傳來聲音。
緊張與慌亂頓時沒有了,急忙地將病房的門開。。。。。。
病房裏麵的燈是開著的,而病床上的她卻已經熟睡。她沒有蓋那張薄薄的床單,身著病號服側身躺在病床上,一隻手上還拿著書,露出白藕般的胳膊。
現在已經是深秋,外邊雖然依然地有些悶熱,但病房裏麵的空調卻開得有些低。我走了進去,去到了她身側,準備將床單撩起來蓋在她的身體上,但是卻發現有一半被她給壓住了。於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頓時翻身,我順勢將那張被她壓住的床單扯了出來,然後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人在睡眠中如果有人輕輕拍打其肩部或者背部的話九華極其自然地出現翻身動作的。據說這是動物的本能。即使是作為醫生,很多人也並不知道人的這一特性。我知道的原因卻是因為發生在我同學的一件事情上。
有時候小偷是很聰明的,因為我同學遇到的那個小偷就知道人的這一特性,所以他得手了,而我的同學卻損失慘重。
我那同學是搞銷售的,一次出差坐輪船,晚上睡覺的時候擔心自己身上的幾萬塊錢被人家偷走,於是將它們用布袋裝好後放到了枕頭底下,然後便以為很安全了。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枕頭下麵的布袋不見了,他這才依稀地記得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好像有人拍打過他的肩膀。
現在,當我發現餘敏已經睡著、而床單卻被她壓在身下的時候頓時想起了那位同學的事情來。她果然翻身了。
看著她美麗的正在熟睡的麵容,我心裏歎息了一聲,然後慢慢地朝病房外邊走去,正準備將病房的門拉上,卻忽然聽到了她的聲音,“是馮醫生嗎?”
我沒有想到她會忽然醒來,頓時僵在了那裏。
“馮醫生。。。。。。”她卻繼續在叫我,聽她的聲音似乎清醒了許多。我轉身,朝她擠出笑容,“我到病房來看書,隨便來看看自己床上的病人們。發現你沒蓋床單,所以。。。。。。”
“嘻嘻!你床上的病人?”她朝我笑,日光燈下的她顯得越發的白皙、美麗。
我這次發現自己的口誤。其實也不是口誤,“我們醫生都這樣說。”我慌忙地道,頓時有些尷尬起來。我覺得現在好像她成了醫生,而我卻變成了病人似的。
“馮醫生,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樣不好意思的樣子呢。”她依然在笑,很俏皮的樣子,“嘻嘻!我怎麼覺得現在我反而像你的醫生了?”
我苦笑,“這可是婦產科。”
“哈哈!”她大笑,隨即便輕呼了一聲,很痛苦的聲音。
“別大笑!傷口再次崩裂了可就麻煩了。”我慌忙地道。
“就是你嘛!”她嬌嗔地道,“對了馮醫生,你不是明天才值夜班嗎?今天怎麼也跑到病房來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到病房來看書。”這一刻,我有一種被她看穿的尷尬和恐慌。
“我不是這意思。”她卻說道,“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今天不值夜班,幹嘛不去陪你老婆啊?”
我不禁苦笑,“老婆?我連女朋友都還沒有呢。”
她張大著嘴巴看著我,很詫異的樣子,“不會吧?”
我頓時笑了起來,“我幹嘛騙你?我一個婦產科醫生,誰會和我戀愛啊?”
我真的笑了,因為我發現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話題轉移到我期待的這個上麵去了。
可是,我頓時黯然起來,因為她接下來說了一句:“是啊。很多女孩子是不能接受這一點的。作為女性,現在讓男醫生給自己看病已經不再那麼排斥了,但是要讓男婦產科醫生當自己的老公還是有很大的顧慮的。”
這一刻,我滿心的希望頓時化為泡影,我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是一個有著同樣顧慮的人,頓時腦子裏麵一片空白,嘴裏喃喃地道:“是啊。。。。。。”
“馮醫生,如果你沒事的話陪我說說話好嗎?”耳邊卻聽到她在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