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買空賣空(1 / 3)

“三弟、三弟妹過來了?”婉玲琢磨著自己總算分了個大頭,大方地對攜手走來的莫三、淩雅崢打著招呼。

“母親、大嫂。”莫三瞅著還不知自己處境的婉玲,拿著淩雅崢的手在自己腿上拍了拍。

淩雅崢知道他又暗暗地埋汰婉玲,低頭一笑。

婉玲心覺莫三、淩雅崢握在一起的手太刺眼,單等著莫寧氏這婆婆露出不悅之色,誰知莫寧氏深感欣慰地笑盈盈。這沒用的婆婆!見莫寧氏要走,婉玲兩隻手攙扶著莫寧氏,不忘問一句:“權姨娘還沒好嗎?母親,當真不叫權姨娘去?”

“嫂子是投桃報李,給朱姨娘打前鋒呢?”莫三冷嗤一聲。

“三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婉玲登時怒道。

莫三冷笑道:“嫂子自己不是說了嗎?求了朱姨娘幫著問了父親——瞧分家時,嫂子提起,父親做賊心虛地不敢吭聲,那朱姨娘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問的,傻子都瞧得出來。”

“三兒!”莫寧氏嗔了一聲。

婉玲氣得臉色發白,急著辯白,瞅見莫靜齋過來,就急忙向他走去求援,“大哥,你聽見三兒怎麼跟我這嫂子說話的吧?就算他是侯爺,我也是他嫂子,哪有這麼……”

“你先前跟朱姨娘勾結了?”莫靜齋問。

隨後而來的莫雪齋道:“瞧著是了,不然,蕙娘怎麼說,母親這屋子怎麼擺設,朱姨娘也廢了一些力氣。母親,不急著去吃什麼家宴,母親先瞧瞧自己房裏哪一處不順眼哪一處有古怪,都叫人搜出來。”

莫寧氏說道:“老大、老二,怎這樣說話?朱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再說,自己個家裏,能有什麼古怪?”

“母親別管了,兒子府裏還有一張簇新的紫檀木大床,桌椅屏風都是現成的,如今就叫人給母親全換了新的,不然,誰知道誰碰過的,不幹不淨,怎麼住人?”莫三說著,就令跟來的楊柳、孟夏回侯府裏去抬了床榻來。

“才回來,就弄出這麼大動靜!”不知哪一會子領著朱姨娘進來的莫持修臉色鐵青地說,瞅著莫寧氏道:“才進京城,你就看著孩子鬧出這麼大動靜?”

莫寧氏一怔,朱姨娘羞愧欲死地說道:“老爺,都怪我不該多事。”

“禾兒……”

“行了!”莫三不耐煩瞧見莫持修跟朱姨娘的膩歪模樣,微微皺著鼻子問:“您老人家沒事過來做什麼?”

莫持修一噎,嗔了莫三一眼,就對莫寧氏道:“夫人,三兒一直都這麼沒規沒距嗎?”

“問你呢,你問母親做什麼呢?”莫三緊盯著莫持修問。

朱姨娘忙走了兩步夾在莫三、莫持修中間道:“都怪我多事,老爺、少爺千萬別為了我的事傷了父子情份。”說著,伸手在莫持修袖子上輕輕地一搖。

婉玲緊跟著笑道:“母親,又沒多大點事,何必跟朱姨娘慪氣?”

莫雪齋忽然嘲諷地一笑,手搭在莫靜齋肩膀上,對莫靜齋道:“大哥,瞧著大嫂子當真是‘識時務’,知道某人臨老入花叢,就緊趕著去巴結那年紀輕輕的小妖精。”

莫靜齋瞥向臉色煞白慢慢磨蹭過來的權姨娘,說道:“父親當初不知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銀子,才叫弗如庵裏的淨塵庵主將權姨娘送進我們長安伯府。如今,父親反倒不認得權姨娘了,父親的情意可真重。”

聽見自幼沉穩的莫靜齋也出口諷刺,莫持修攥緊了拳頭,自己無話可說,就又向莫寧氏看去。

莫寧氏道:“老爺,你多多安慰安慰權姨娘吧,她一個黃花閨女,苦等老爺多年,委實可憐。”

莫持修尷尬地輕輕點頭。

“行了,沒事少來招惹母親。”莫三不客氣地說著,就帶著媳婦、哥哥簇擁著莫寧氏向前頭去。

“大哥——”婉玲後知後覺地一呆,連忙向莫靜齋追去。

“老爺,三位少爺同心同德,真是羨煞旁人。”朱姨娘輕輕地搖了搖莫持修的袖子,“若是我有那麼三個兄弟,何至於如今……”啜泣一聲,再說不出話來。

“禾兒放心,你兄弟的事,我記在心上呢。”莫持修在發妻、兒子麵前丟了臉麵,便在朱姨娘麵前挺直了胸背,打包票道:“又不是什麼十分為難的事,待回頭,我跟親家白家提一句,就叫你兄弟去京營裏當差。”

“多謝老爺,老爺放心,從來天子都是以孝治天下,三位少爺是沒正經當過幾天官才會如此。等他們熟悉了官場,自然會對老爺孝心倍至至。”朱姨娘安慰道。

“哼!當我稀罕他們三個?”莫持修嘴硬道,瞅了一眼遠遠站著的權姨娘,不由地回憶起當年在雁州的驚鴻一瞥,“……荷兒?”

“老爺?”朱姨娘嬌俏地側頭。

莫持修這才醒悟到朱姨娘、權姨娘的閨名,竟是一個音,尷尬一番,就對權姨娘道:“權氏,這些年,你可還好?”

權氏?權姨娘身子搖晃了一下,理智瞬間分崩離析,嘴角掛起一抹諷刺的笑,自己白白地熬幹了青春,竟換來這麼一句?“老爺,婢妾去伺候夫人了。”頭一低,人擦著朱姨娘的身子就去追趕莫寧氏,回頭瞧見莫持修似乎要追又被朱姨娘攔住了,冷笑一聲後,快步進了上房,瞧見宴席已經擺下,就在莫寧氏身後站著。

“老爺呢?”莫老夫人問。

權姨娘道:“朱姨娘攔著老爺,忙著安慰老爺呢。”

莫老夫人糊塗道:“為什麼安慰老爺?”

權姨娘說:“方才三少爺頂撞了老爺一句,朱姨娘勸老爺說,等三少爺熟悉了官場,自然會對老爺孝心倍至。”說完,就去看莫寧氏,她不信扯到莫三頭上,莫寧氏還任由人欺辱。

莫老夫人砰地一聲重重地拍了手邊高幾,瞧著眼前筵開玳瑁、褥設芙蓉也不見喜色,冷著臉去看莫思賢,“老太爺,你怎麼說?”

莫思賢也不料朱姨娘膽子那樣大,膽敢“栽贓”莫三一個不孝之名!就算莫三性子乖張一些,也由不得一個妾室說那閑言碎語,瞅見莫持修果然跟朱姨娘一前一後進來,立時冷笑一聲。

“父親?”莫持修嚇了一跳。

莫思賢瞥了朱姨娘一眼,問道:“是你在老爺耳邊嘀咕著,說三少爺這會子不孝,等進了官場,就孝順了?”

朱姨娘臉色立時慘白起來,忙看向權姨娘,心恨她這麼一點子事都急趕著來告狀。

“父親,莫不是有什麼誤會?”莫持修趕緊地道。

莫思賢冷笑道:“誤會?立時將你女人打發回房去,三個月裏,不許你見她!不許她出門!倘若再有這樣的話傳出來,立時發賣出去!”

朱姨娘登時喘不上氣來。

莫持修一句話也說不出,瞅見朱姨娘被莫老夫人的婢女帶了出去,先埋怨地瞅了權姨娘一眼,隨後疑心權姨娘被莫寧氏收買了去。

婉玲一怔,心裏後悔先前太親近朱姨娘,這會子站在莫寧氏身後,趕緊地笑道:“祖父、父親,難得一家子團聚,不共敘天倫,為那些沒要緊的事,鬧得眼紅臉白的做什麼?”

“正是。”大莫氏、小莫氏附和了一句。

莫思賢冷笑道:“若沒你先前鬧出來的事,那一家子才算是和睦。我且問你,誰給你的膽子,去查小叔子的產業?”

蕙娘義氣地出聲道:“祖父,是我在二哥那瞧見了,就跟大嫂多嘴說了一句。”

“難怪雪齋搬去了書房住。”莫思賢冷冷地說。

蕙娘眼眶一紅,婉玲蒼白著臉,待要老調重彈,提起她跟蕙娘因莫思賢的緣故熬到這歲數才嫁人,忽地就聽淩雅崢問:“祖父,可是有人勸諫皇上選妃?據說國庫虧空,如今全憑著秦家積攢下來的銀錢支撐大局。不知哪裏來的銀子選妃?”

莫思賢搖頭笑道:“皇上是窮了,可其他人家又不窮?選妃並不花皇家多少銀子,誰家的娘娘誰家養著就是了。多的是人家,願意花錢去買那虛熱鬧。”

“虛熱鬧——”莫三斟酌著,忽地一笑。

“三兒,你又打了什麼鬼主意?”莫持修問。

莫三不理會他,等莫思賢問了,才回道:“祖父,三兒不過是想起一件不相幹的事罷了。”提著酒壺就給莫寧氏滿上,看大莫氏若有所思,低聲道:“姑姑,船上的事誰家不知道?姑姑就別打那選妃的主意了。”

“誰打那主意?”大莫氏臉上一燙,聽婉玲問船上什麼事,隻敷衍了一句“沒事。”

莫三給眾人斟了一圈酒,見莫持修臉上因朱姨娘受罰淡淡的,就有意給莫靜齋、莫雪齋遞眼色,兄弟三人有意在莫思賢、莫寧氏跟前湊趣,到了二更天時,宴席散去,三兄弟又帶著各自的媳婦、侍妾去送了莫寧氏回房,瞧見莫持修也跟來,就有有意對莫寧氏說“母親,若是明兒個兒子瞧見母親眼睛紅了、腫了,兒子可不管禦史言官怎麼說,隻管去尋那人給母親討要公道。”

“行了,胡言亂語什麼?”莫寧氏笑著,就催促三兄弟各自回去。

莫三深深地看了莫持修一眼,這才領著淩雅崢出來,辭了莫靜齋、莫雪齋就向自家府邸去,待被夾著涼氣的風吹醒了酒,正待要嘲諷莫持修兩句,就聽身後莫持修的聲音傳來,於是轉身、皺眉、嘟嚷道:“開那道門,是為叫母親跟崢兒婆媳兩個來往便宜,可沒叫父親大咧咧闖過來。父親若是個柳下惠就算了,偏風流的名聲在外。若是叫人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