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坊間傳聞(3 / 3)

錢謙聽說梨夢被帶走,尤為擔心,惴惴不安地望向關紹。

關紹冷笑道:“我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自保,哪裏敢跟她過不去?就算是……也定是見血封喉,永遠堵住她的嘴。”

“那究竟是誰?”錢謙著急地來回看著幾人。

淩韶吾思忖著,就說:“有一件事,也不知道,跟這事有沒有關係。佩文曾說過,這幾月的言官分外的忙碌,隻彈劾百官的折子,一個月裏,數目就已過百。”

“蹊蹺,”關紹敲打著下巴,“皇上才入主京城多久,誰人不是兢兢業業的,這折子,都是從哪裏出來的?”

“佩文說,那些折子裏,寫的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是些零零碎碎的話,譬如王家將軍酒後,提起聖上言語輕慢了;何家尚書,提起聖上,並不向皇宮遙拜。”淩韶吾道。

莫三撓了撓眉毛,“這些雞零狗碎的事,聖上心裏隻怕是惱了,但若是拿著這些事,懲治王將軍、何尚書,未免有些太過小肚雞腸。”

“坊間傳言,明年宮裏的元宵宴上,聖上要杯酒釋兵權。所以折子上雖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且折子是言官呈上去的,跟皇上不相幹。但時日久了,旁人還當皇上心胸狹窄,特地叮囑言官監視文武百官呢。”鄔音生道。

莫三、關紹、淩韶吾、淩敏吾紛紛怔住,最後莫三還是看關紹。

關紹冷笑道:“我日日如履薄冰,有膽子傳出這樣的話來?”

“……那是誰?”莫三蹙眉,就算是狡兔死、走狗烹,也來得太快了一些,畢竟眼下,除了西北、東南兩地,並不似京城這樣太平。皇帝就算不厚道,也犯不著這會子就過河拆橋。

淩韶吾道:“佩文說,皇上也正打發人去查呢。”

莫三背著手,望見白樹嚴走來,猜著他方才陪著莫紫馨去見莫寧氏了,就對白樹嚴拱了拱手,問他:“姐夫知道,皇上有意杯酒釋兵權的坊間傳聞嗎?”

白樹嚴咳嗽一聲後,拿著帕子擦了嘴角,躊躇著點了點頭,被莫三、淩敏吾、淩韶吾盯著,這才勉為其難地道:“有人拿著這話,十萬火急地來尋我商議該怎麼著。”

“誰?”莫三話音一頓,猶豫著問:“可是姐夫的妹夫,淩家四少爺?”

白樹嚴點了點頭,對著淩敏吾、淩韶吾,猶豫著說:“樹芳沒將這事當一回事,但是,她攛掇著妹夫,將這話說給了你們家老大了。所以,你們家是知道的。”說罷,唯恐沾上關係,忙問莫三:“怎地忽然提起這事?莫非,當真確有此事?”

莫三輕輕地搖了搖頭,“皇上若有意如此,豈會提早露出風聲?”雖說馬塞鴻手裏暫時有了些銀錢,能應付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但遲早有一日,他必會設法收了各家的兵權……是誰那麼有先見之明,早早地防範起來?眼瞅著眾人都摸不著頭腦,趕緊地說:“隻是些風吹草動罷了,犯不著草木皆兵。內子體弱,今兒個就不留諸位了。”

淩敏吾、關紹、白樹嚴忙拱了拱手,淩韶吾想起七月如今小手還跟雞爪一樣瘦小,心疼地拍了拍莫三後背。

“諸位,小弟就不遠送了。”莫三瞧著莫紫馨的轎子出來,對眾人再次拱手,瞧見淩敏吾、淩韶吾等抬腳向外去,鄔音生還站在他身邊,就道:“你妹妹……”

“不知她為什麼,一門心思要……”鄔音生氣得七竅生煙,“明明如今,衣食無憂,卻偏偏要走上給人做妾的路。”

“人各有誌,隻是,你妹妹似乎有意針對清讓。”

“針對清讓?”鄔音生吃了一驚,不敢置信道:“這萬萬不可能!妹妹從小就十分仰慕清讓。”

“你去問清讓吧。”莫三也不勉強鄔音生,瞧著天晚了,就匆匆地回房去,進了房裏,瞧見淩雅崢坐在榻上看書,就道:“快放下書,仔細累到眼睛。”

“已經快出月子了,不怕。”淩雅崢望了一眼窗外,握著問:“馨姐姐今兒個說,皇後有了身子,七月滿月的時候,就不來了。”

莫三點了點頭,疑心那窗口有風滲進來,就拉著她到床上坐著,掐著她的虎口,說道:“梨夢的事,你聽說了吧?”

淩雅崢點了點頭。

莫三故作輕慢地仰身倒在床上,“她叫抓走了也好,省心!免得她又惦記你。”

“省心?那可未必。”淩雅崢盤腿坐在床上,掐算著腿上要清減的肉,正色道:“二嫂子究竟有什麼能耐,能說動大理寺的人?無緣無故,誰肯搭理這種事?”

莫三枕著手臂,笑嘻嘻地摸了下淩雅崢圓潤的下頜,“坊間傳聞,皇上要杯酒釋兵權。”

“現在?”淩雅崢嗤之以鼻,“皇上拿什麼去釋兵權?拿著沙場上同生共死的交情?皇位還沒坐穩呢,我可不信這話。”

“說得是,”莫三一歎,“雖說京城幾家裏,人人手上握著兵馬,難免叫皇上寢食難安。換做我,定會將此時對各家的親近、寵信當做臥薪嚐膽。但此時就釋兵權……”眉頭一皺,忽地翻身坐起,見淩雅崢眸光一閃,就知道她也想到了。

“莫非是,華國府等人家,見皇上無心選妃,分不得宮廷的一分羹,就要拱火,離間皇上跟雁州一派?畢竟,論起兵權來,淩、柳、莫三家的權勢最大。”淩雅崢托著下巴說。

莫三點了點頭,須臾歎道:“別多想了,明兒個再說吧。至於梨夢,我已經打發大理寺打點了,不許叫她吃苦頭。”

“萬一有人將你的錢財,跟季吳皇帝藏下的國庫銀子牽扯到一處……”淩雅崢多心地提了一句。

莫三眼皮子亂跳,忽地摟著淩雅崢,悶聲笑道:“看來,我跟清讓都猜錯了!”

“猜錯了什麼?”

莫三笑了又笑,笑得眼淚掉下來,擦著眼淚說:“清讓以為鄔簫語在離間我跟父親,實際上,她是替人揣測,我跟父親究竟情深幾許。”

淩雅崢一點就通地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有人追查到你昧下了季吳皇朝的銀子,父親會出手相救?這相救的法子,就是跟那些唯恐被皇上奪了兵權的王侯一同‘清君側’,將皇上變成傀儡?”各家之所以對馬家心服口服,是因馬家老太爺、老爺等老實本分,並不急於攬權。但這老實本分,也是錯處,畢竟,畏威不畏德的人比比皆是,時日久了,難免有人會因皇家兵權不多,對皇家心生怠慢。

“雖你我興許想多了,但凡是有備無患,還是多準備著吧。”莫三說著,瞧見爭芳、鬥豔抬了一桌飯菜進來,就跟淩雅崢對坐著吃了,待吃了飯,瞧見月上柳梢頭,叮囑淩雅崢先睡下,就起身向外去。過了大半個時辰回來,見淩雅崢躺在床上哄著七月還沒睡著,自己脫著衣裳,將去了哪裏一一稟明,躺在床邊,跟淩雅崢說著閑話,不知不覺間就閉了眼睛沒了聲音。

等到七月滿月那一天,莫三一大早起來,站在床邊就說:“我料到你祖母過來,瞧見孩子瘦巴巴的必要哭一場。你千萬把持住,別跟她一起哭,哭壞了眼睛,況且七月也沒怎麼著,成日裏哭著,也不吉利。”

“知道了。”淩雅崢應下,自己穿了一件大紅的衣裙,瞧著臉色襯得略好了一些,就領著人給七月打扮,瞧見她懶懶地躺著,隻知道咕噥嘴,旁的一概不搭理,不由地笑了。

莫寧氏瞧著那火紅的小襖越發襯得七月一張臉隻有巴掌大,就笑道:“也算是個有福氣的,誰家姑娘能叫老子一直守著?”自己個將七月抱在懷中,見芳枝捧著一副龍鳳手鐲來,問出是婉玲送的,就尷尬道:“交給孟夏收著吧。”

淩雅崢也不知婉玲有什麼苦衷任由她勸說也不肯吐露,瞧了一眼那副龍鳳鐲子,心知婉玲沒臉露麵,就點頭叫孟夏收著,看著七月,歎道:“隻怕等會子,要有人來說不好聽的了。”

“哪個敢說?”莫寧氏嗔道,這話音才落,就見蕙娘進來說:“弟妹,也不是我說,論理該推後兩個月再辦滿月酒。一則七月的生辰,原本就在一月之後;二則,七月臉上長些肉,瞧著也好看一些。”

饒是莫寧氏好脾氣,也不由地動了怒,輕輕地捧著七月在自己臉頰上蹭了蹭,就問蕙娘:“都安排妥當了?”

“是。”蕙娘低聲應著,瞧見莫寧氏眉尖微蹙,也不理會,忽地聽見爭芳說:“夫人,二少爺在外地打發人給小小姐送了滿月禮來。”

“快拿來瞧瞧。”莫寧氏眉開眼笑地說著,見爭芳遞給淩雅崢一封信,鬥豔捧著一堆撥浪鼓、陀螺、泥人等小物件進來,先抱著七月去看那些小玩意,又問淩雅崢:“你二叔信裏寫什麼了?”

淩雅崢笑著,將信湊到莫寧氏麵前,莫寧氏噗嗤一聲笑了,說道:“你這二叔真真是,離了家,越發長了才情了!”

“……信上寫什麼?”蕙娘堆笑問。

莫寧氏待要說,聽說淩古氏、柳老夫人來了,忙將七月交給淩雅崢,帶著人趕著去迎。

“信上寫了什麼,弟妹?”蕙娘又堆笑問淩雅崢。

淩雅崢將信遞給爭芳收著,笑道:“沒寫什麼。”

蕙娘嘴角一扯,須臾鬆了下來,她一定要設法將莫二召喚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