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院之爭時,地方大員靜觀其變,作騎牆派。黎元洪因實力不足,屢落下風,急切尋找實力派做後盾。他瞄了半晌,也看中了張作霖----眼看得張作霖與馮德麟同城操戈,而張無論實力、名望均遠在馮德麟之上,於是產生拉攏之念。他親派特使來奉調解,直批馮德麟犯上作亂,背離中央,聲稱如此次調解再不成功,當提交國會聲討。
“府院”之爭最終將以掌握重兵的段祺瑞輕鬆取勝,張漢卿深知曆史,敏銳地抓到了這個機會,要乃父旗幟鮮明地表示支持段祺瑞,以在將來可能的對馮用兵時,能夠得到段的支持。當時在段祺瑞支持下醞釀宣布各省獨立的督軍團正在徐州召開會議,張作霖派副官長趙錫嘏代表參加,並將此事經過,一再函告以盟主自居的張勳。
第一函說:“……無論如何,霖當靜候,萬一事出意外,飛蝗滿天,霖亦必有相當之對待,倘有借重我公鼎力之處,屆時當再電聞……”
第二函將訴諸武力的態度,表示得更為露骨。函雲:“紹帥鈞鑒:奉事辱承垂詢,仰見古誼殷拳,感激之忱,莫可名言。作霖與馮閣臣患難相交,十載以還,從無失德。今以細故,遽為此落井投石之舉,人心之險,可為三歎,乃我方委曲求全,彼則相遇日甚。日前馮回北鎮,湯旅長亦移駐新民,由表麵言之,似亦稍事歸宿,惟證之近日種種情形,馮、湯實為結成一體,近經密偵報告,竟派其私黨,招匪運械,為日不足,積慮處心,可以想見。現作霖已連電中央陳明辦法,若中央為息事寧人起見,將馮別為位置,湯可隨之俱去,作霖亦未便苛求。倘中央亦厭棄此輔,或一時難有位置,而彼輩複蓄意擾亂,不顧大局,則實逼處此,終當訴之武力。作霖無似,而宅心磊落,素為我公所知,至於彼此關係之深,夙承厚愛,更不待言。屆時既與彼輩幹戈相見,實力一節,敝處可以了之;幸假以聲威,遙為作勢,自足以寒其膽,而攝其魄,知公當有以許我也。詳情由趙中軍麵陳。專此敬候勳安。”
馮德麟在爭取中央諸公的支持上也落了下風:他不如張作霖那樣及早地旗幟鮮明地表明態度,得到段祺瑞的欣賞;也沒能夠引起黎元洪係的重視。在中央政治爭鬥風起雲湧的當口,基本上被邊緣化了。在張作霖接連行使將軍權力、擠壓28師發展空間時,竟然一籌莫展,如履薄冰。不到半年時間,形勢發生了逆轉,輪到他步步退讓而無還手之力。
自己得罪段祺瑞總理親信段芝貴在先,黎元洪總統不滿見於後,見勢不妙,激流勇退,將部隊撤回廣寧。忍耐多時的張作霖,卻一發而不可收拾。趁著府院兩係均對自己伸出橄欖枝之際,天時地利人和均占優勢,不乘機發力,便不是張作霖的風格。他得勢不饒人,卻讓馮德麟想低調而不可得,進而行使權力,免除馮德麟軍務幫辦職,撤掉28師駐沈陽辦事處。馮德麟受挫後退居廣寧(北鎮),意誌消沉,固守田園,無所作為。其部隊因為軍餉卡在張作霖手中,又有不少主要軍官看到大勢已去,皆生動搖之念。馮德麟奮鬥一生,卻先後失去皖、直係的信任,最終以失敗告終。
府、院之爭時,雖然黎元洪伸出橄欖枝,張作霖在“通曉曆史”的張漢卿的極力要求下,仍然繼續抱緊段祺瑞的大腿,旗幟鮮明地通電擁護段,宣布奉天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