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一百四十三、遊戲(1 / 2)

楚複光再也忍不住,“我楚地二十萬大好男兒,難道都似那人,倚色封王不成?”

“好,有骨氣,有誌氣。”左近立刻響起零落的拍掌聲,楚複光這才看到原來這雅間裏竟還有一道暗門,說話的人是輕袍緩帶的富貴人家少爺打扮,大概是還未變聲,嗓子有些尖細。

坐在楚複光對麵的陳光棣有些別扭,隻擰過了頭去。那說話的少爺像是也不在意他人的態度,徑自在楚複光對麵坐了,斟了一手茶,細細咂摸了一口,久久未語。

楚複光看著對麵人的手勢,突然間有些不好的預感,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掠過合攏的門,對麵坐著的人卻笑了。

“楚公子可知,您剛才的話若是被有心人傳了出去,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對麵的人用雪白的帕子沾了沾口,輕描淡寫的語氣,卻絕對不會讓人覺得虛張聲勢。

“你是誰?”楚複光渾身的刺都立起來。

對麵的人笑而不語。

楚複光也漸漸沉下心來,他放緩了呼吸,試探道,“劉中官。”

對麵的小順子聽得他如此稱呼,在心內道,看來不算太蠢。

“不過是個奴才罷了,當不得公子如此客氣。”小順子的語氣太倨傲。他身旁的陳光棣不動聲色地用鼻子哼了一聲。

楚複光沒有接話,隻是靜靜等著。

小順子卻又帶上了那明顯的討好的笑,對對麵的陳光棣道,“陳大人您且寬坐,世子爺還有幾句話叫我帶給楚公子。”他說著便徑自起身,向那道暗門走去。楚複光從來不知自己和那臭名昭著的臨淵王有何幹係,卻又按捺不住心下的好奇,隻得跟上。

小順子等他進了暗門,二話不說,納頭便拜,“奴才小順子給主子爺見禮,主子爺福壽安康。”

楚複光倒不愧是個人物,麵對如此突如其來的變故,居然隻是向後略退一步,說了一句,“何以克當。”

小順子跪伏在地上,目光卻並不躲閃,作為天昭皇帝身邊的第一權監,他其實已經很難對除了晉樞機以外的任何人恭敬了,因此他背離奴才規則的仰視甚至直視著楚複光,滿滿地打量和權算,“世子爺吩咐了,以後在宮裏,要奴才將您當成是主子。”他話說到這裏,就恰到好處地捧出一枚菩提子念珠,靜靜等待。

楚複光並沒有讓他等太久,怔愣了一會兒就立刻奪走了他手上的念珠。小順子貌似謙恭地跪候。

作為奴才的時間久了,膝蓋自然就習慣了長跪,他感覺到了楚複光手指碰到他手掌那一刻的酥麻,小順子在心裏暗罵,“真他媽也是個尤物。”

楚複光的眼睛來回地掃過那顆念珠,怎麼會,怎麼會。兩年前那個人,怎麼會是他。那個養娘病重的雨夜,延醫問藥的驚才絕豔的年輕人,那般的高才和清潔,一見如故的年輕人,為什麼竟是他。養娘的命是他救的,自己的學問也因他進益良多,他還記得自己當時的自負是如何在那個人麵前被打得涓滴不剩,可自己一點也不恨,隻是以能與他相交為榮。他提點自己策論方麵的不足,又引薦自己進入著名的鴻篤書院念書,甚至連養娘無力回天時的喪葬銀子都是他付的,他欠那個人太多,多到將這枚生母唯一留給他的念珠相贈,他還記得那個人辭行的那個傍晚,他說,“此生惟君所使,但聽君命。”

楚複光的手有些顫抖,為什麼,為什麼那樣一個昂藏傲岸的人,那樣的才華與氣度,竟會做了貨腰賈色的勾當。

小順子鑒貌辨色,立刻道,“世子爺有一言轉告主子。”

“說。”楚複光究竟年輕,又如何能想到小順子話中陷阱,他聽或不聽,已認了主子這身份了。

“江東子弟多才俊,重華忍辱圖存,不堪再見故人,今日,還珠斷義,保全君子令名。”小順子說完了話,就再也不抬頭。

楚複光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狠狠將那念珠拍在小順子手裏,“楚複光豈是沽名釣譽之輩,回去告訴世子爺,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小順子不禁熱淚盈眶,“世子爺真是沒看錯人。不枉費了他忍受那見不得人的苦楚。有了楚公子,世子爺的大業才是有望了。”

時間風火性,燒了睡寒衣。

日頭越短,相思就越長。

小順子回宮之後,麵對的就是商承弼莫名的怒火,“他為什麼不收!”他送去的銀炭檀柴,晉樞機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他攥著執壺的手,喃喃道,“他的身子,他的身子受得了嗎?”

“奴才並未見著王爺。”小順子恭敬地很。

“那要你做什麼!”商承弼一掌拍下去,卻將手中的金壺拍扁了。

小順子已漸漸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因此也不說皇上息怒這樣的廢話,隻是程式化地跪下表示馴順,而後道,“但奴才見到另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商承弼不可理喻到了極點,“除了朕,又有誰是該出現的!”他是該出現的,可偏偏,晉樞機最不想見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