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世界上最好的你(2 / 3)

紀絨絨連連點頭:“看完了嗎?走吧。”

“其實我和玫玫離婚後,我覺得我最愛的還是你!也好,不算晚,隻是我們都經曆了一段婚姻……不過現在這樣看……我單誠,還是單誠,但你已經不是過去的紀絨絨……”

紀絨絨聽的一怔,終於抬眸正眼看他。

單誠倒是如釋重負了一般,長長吐了口氣,朝她露出一個笑:“孩子滿月通知我,我可不像你,我說到做到,一定會送禮金的。”

單誠在眉梢耍帥地比劃了個手勢,雙手插兜,晃悠著出了病房。

那渾不在意的模樣,那不可一世的背影,不知道他有沒有意識到,時間飛逝,他也已經改變。

紀絨絨那一刻想,每個人,都理應有一份美好的愛情,包括單誠,於玫玫,季月,鄭爵……而她也無比祝福,在他們經曆了哪些生命中擦身而過的人,最終可以找到圓的另一半。

葉灝丞火急火燎趕回來,單誠已經走了好半天,紀絨絨正在吃抱著一隻火龍果啃。

葉灝丞上前奪走:“吃的跟小花貓兒似的,一會兒都不能等?我給你切開就好了。”

紀絨絨乖乖給他:“我覺得這樣吃更原汁原味!不過,介於要我肚子裏的小公主保持淑女的儀態,我不介意你把火龍果切開。”

葉灝丞驚喜問:“小公主?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女兒?我們不是說好不看性別,生出來給個驚喜嗎?”

“你喜歡女兒?”

“當然,女兒像你一樣漂亮可愛。”

“那還用說……”紀絨絨犯愁,“不過萬一是男孩怎麼辦?”

“男孩也好,和我一起保護他媽媽,以免有人趁我不注意,想和你發生點什麼。”

紀絨絨忍笑。

“剛才是誰?”葉灝丞狀似不經意問,雖然已經猜個十之八-九。

紀絨絨坦言:“單誠。”

葉灝丞的刀驀然停下來,紀絨絨笑說:“他要等孩子滿月給咱們送禮金,你說我這個見錢眼開的媽媽好意思不答應嗎?”

說完,撿起葉灝丞切好的火龍果,津津有味地幾口就全給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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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報風波徹底過去後不久,“夕陽美滿”基金會向葉灝丞拋出了橄欖枝,葉灝丞還在考慮的檔口,紀絨絨這邊卻如醫生一語成讖,不安生了。

九月進入中旬,風漸涼,紀絨絨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去衛生間時懶得披衣裳,等回到床上,居然連續打了好幾個大噴嚏,沒想到最後一個打完,後坐力竟如此強大,她猛然就覺得肚子不舒服。

然後那種不舒服變成了疼痛,再接著是劇痛!

醫生檢查的工夫,葉灝丞的手都快被她掐紫了,最後醫生當機立斷,立刻準備剖腹產手術,分秒耽誤不得,否則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紀絨絨被全麻推進手術室時,紀少乾和郝娟也剛剛到,紀少徵一直在五樓的病房照顧除晞,聽聞也趕了下來。

這一夜的時間對葉灝丞來說格外漫長,當嬰兒被護士抱出來給他看,他體會到一生以來最大的喜悅,而臉色慘白的紀絨絨被推出來,他的心才全部放下。

“絨絨……絨絨……我愛你。”他貼著她的額角輕喃,濕熱的淚滴,落在她的臉頰。

紀絨絨麻藥過去,刀口疼的要死要活,孩子和男人她都不要管了,隻想抱住護士的胳膊,求她快點在吊瓶裏加止痛藥。

她從來沒哭得這麼狼狽過,竟然是因為生孩子後皮肉帶來的疼痛。

紀少乾和郝娟拿她沒辦法,止痛藥起作用也是需要時間的,紀絨絨倒像個小孩子,怎麼哄怎麼流淚,葉灝丞坐到她身旁,說些話分散她的注意力:“絨絨,孩子很健康,醫生說再待一個星期保溫箱就可以了……”

紀絨絨滿臉是淚的點頭:“健康就好,不枉我現在這麼疼……唔,男孩還是女孩?”

葉灝丞:“男孩……”

紀絨絨哭更凶:“說好的漂亮可愛的小公主呢……嗚嗚嗚嗚嗚……”

待紀絨絨剛消停一會兒睡著了,秀姨慌慌張張從五樓下來,一著急也捂住臉大哭起來。

坐在沙發裏的紀少徵大步衝過去:“怎麼了秀姨?是不是除晞……”

秀姨點頭,還是哭,然後迅速在空中幾下,兩人一起消失在病房門前。

葉灝丞看不懂手語,但猜也猜得到,是昏迷了將近四個多月的除晞可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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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少徵的右腿骨裂,才痊愈不久,還不能劇烈運動,可秀姨告訴他,就在方才,她發現除晞手指有了知覺,他哪裏管得了那麼多,可到了病房前,竟發現床上空空蕩蕩。

恐懼的涼意由腳底升起,和那閃著刺目日光的中午,一模一樣。

染著鮮血的白紗,瞬間掩蓋他的視線,一道生死的懸崖將他們相隔,當他追到懸崖邊,隻見那墜落的身體……

紀少徵幾乎站不穩,冷汗從額角流淌下來。

秀姨急忙去找護士,紀少徵緩過神來,揪住護士怒火衝天地吼道:“你們把她弄哪裏去了!她是死是活,也要經過我允許才能送走!”

護士手裏的托盤被晃的嘩啦嘩啦響,說:“紀先生,您冷靜點,患者……患者被送進手術室,發現有出血症狀,還在搶救!”

紀少徵好像被凍僵的冰人,渾身發脹發木,不能思維。

出血是什麼意思……

紀少徵打晃,勉強靠在牆麵支撐。

他已整夜沒合眼,加之除晞的消息讓他身體透支到了極限。

手術室外分秒難熬,除正廣帶著除敬海、除敬南兄妹,除晞阿姨,連瑤和婆家全部都到齊了,女人們坐在一邊一直哭泣,男人們沉默不說話,紀少徵則望著手中的鑽石婚戒發怔。

除晞本是個生活在平靜中的人,這次的災難是他帶給她的。

與他重逢之前,她隻是個單純的姑娘,善良隱忍到沒有原則,什麼事都為他人著想,把自己縮到很小很小……十年前那浴室前的“一眼萬年”,他便開始沒來由的喜歡她,就算怯懦、毛躁也無所謂,那才是她。

他以為自己夠強大去保護最愛的女人,才隱瞞了他人生過往中的種種危險,沒想到最後害了她……

紀少徵收起婚戒,腦海中跑過無數畫麵,即使在一起的時間短暫,卻分分秒秒如數家珍。

除正廣遞給他一杯咖啡,紀少徵接過來片刻,又魂不守舍放在了一邊。

“末末……”除正廣一張口,梗咽起來,“是我害了末末……老天爺開眼的話,用我的老命換她的吧!”

紀少徵淡淡道:“她還沒有離開,您別這樣說。”

除正廣向後撅倒了一下,被兒女扶住,除晞出事之後,除正廣的公司也幾近倒閉,沒多久因為偷工減連被聯名告上法庭,現在麵臨的不僅是巨額賠償還有牢獄之災,哪怕泊淳的團隊竭盡全力,也未必有勝算。

“白曉璐這個死女人!死了也要拉我女兒一把!帶我走吧,你帶我走……”連日的焦頭爛額另除正廣憂傷過度,語無倫次起來。

除敬海道:“爸,別說了,手術還沒結束,姐也許沒事。”

“就是,總死啊死啊的,沒事都被你說有事了!”除敬南哼了一聲,“再說,白曉璐不是你自己惹的嗎?怪誰啊!”

除正廣被女兒奚落,麵子掛不住,罵道:“你閉嘴!有你什麼事!”

除敬南對除敬海甩臉道:“哥,我說我不來,你偏要我來,你們現在坐在這的,有幾分真心關心這個姐姐,還不是為了想將來找姐夫借力,裝什麼好人?”

眾人臉色變了變,彭子帥和婆婆第一個不樂意,從座位裏彈到麵前:“你誰啊在這胡說八道!”

除正廣氣的臉都白了:“你給我滾回去!”

除敬南脖子一梗:“滾就滾,有這麼虛偽的家人,我都替姐姐難過!你們要是真好人,這五個月為什麼陪在她身邊都是姐夫!你們人呢!爸,公司沒的救了還撐著幹什麼,破產吧,省的姐夫因為對姐姐有愧繼續往裏麵扔錢,扔了也是白扔!各位,再見!”

除敬南背上挎包,頭也不會大步走了,除敬海叫了好幾聲“南南”,她應也不應。

短暫的喧鬧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然而每個人表情都精彩紛呈。

紀少徵當下已沒有心情計較,人都是自私到可怕的動物,尤其在金錢麵前,他做生意十幾年,世態炎涼,他自心知肚明。

然而對一個垂危的生命來說,金錢和利益成了最無用的東西,隻要除晞可以安然醒過來,他願意立刻散盡千金。

手術室的門打開,輪床被推了出來,幸而吊瓶還掛著,阿姨和連瑤哭著伏在床邊叫除晞的名字,除晞的雙眼仍是合著的,麵容恬靜,仿佛在沉睡中,一如這些日子以來的模樣。

除晞被轉進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家屬請跟我到這邊來。患者傷處發生出血,現在已經止住,不過,還沒有脫離危險,要再觀察四十八小時,畢竟患者昏迷這麼久,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相似的情景,刻骨銘心,他經曆過一次,而後每天擔心會再來一次。

果然,還是來了。

紀少徵讓除正廣和除敬海,連同連瑤一家人先回去,連瑤說:“好,他們走,我留下吧。十六叔,你太累了,回病房休息一下也好。”

紀少徵:“我在這等。”

除正廣垂頭喪氣離開,除敬海走的略晚一步,現在不解釋,更待何時。

“姐夫,我妹妹從小到大都這樣,人有些偏激,說話不過腦,還有就是……我爸因為白曉璐要跟我媽離婚,她一直有些恨我爸,其實爸特別心疼姐姐,隻是,公司最近也是焦頭爛額,所以才——”

紀少徵冷靜地打斷:“敬海,婚禮那天我去接除晞,沒有從南郊的家出發,也不是從赤山,而是我之前在市裏的一座普通的公寓,白曉璐怎麼知道,我會走哪條路?”

除敬海目光閃爍,看向別處,緊張地咽了咽嗓子,臉色尤其難看。

“你回去吧,好歹你父親也是除晞的父親,我會盡人事幫他。”

除敬海慌張道:“姐夫,我……我也是被逼的,白曉璐把刀架在我媽脖子上,我……對不起……”

話被轉角躲著的連瑤聽到,痛哭著撲過來,拚命廝打除敬海:“你媽的命是命,末末的就不是嗎!二十多年前,你媽當第三者害死我阿姨,現在又害她女兒……為什麼不是你們償命!為什麼要末末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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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紀絨絨刀口上的疼痛終於緩解了,正找石榴叔,葉灝丞才告訴她,早上除晞身體有了反應,但現在還在昏迷中。

紀絨絨掙紮著要去樓上看她,被醫生和葉灝丞嚴厲拒絕。

“除晞不是有知覺了嗎,怎麼又昏迷?你前後矛盾你知道嗎?你是不是瞞著我?除晞是不是……”

她哭的傷心欲絕,葉灝丞在側心疼的無以複加,一邊給她抹眼淚,一邊說:“除晞是還沒有度過危險期,但既然她有醒過來的跡象,也是好事對不對?你現在要做的是休息,絨絨,想想孩子,不要難過了……”

紀絨絨在安撫中平靜下來:“這樣吧,要不你去觀音寺,給除晞祈福。咱們的孩子就是祈福後得來的。”

葉灝丞扯了下嘴角,紀絨絨氣哼道:“你什麼表情,生完孩子你就看不起我?!”

“當然不是。絨絨,我們都是學理的,科學表明,一個受精卵的形成明明是我們兩個人的功勞……”

“葉師兄!”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去還不行……”

葉灝丞陪護紀絨絨自然也休息不足,還答應她一早去觀音寺,便上樓問過紀少徵。

紀少徵天還沒亮就醒過來,再睡不著,聽完葉灝丞所說,便與他驅車離開市裏。

初秋剛至,落葉已紛紛,鋪滿了通向觀音寺上石板路,鍾聲響徹山間,不覺時,讓人心情平靜下來。

既然紀少徵親自來了,為除晞祈福自然要交給他,葉灝丞則去代替紀絨絨還願,上過香後,

紀少徵求隻簽,去祈福樹不遠處解簽。

山上天涼,那位留著白胡茬的師父裹上厚棉衣,打開簽文:“今天真早,你是第一個,心誠則靈。”

“謝謝。”紀少徵安坐,“請問師父,這隻簽是什麼意思。”

“你問……”

“家人安康。我太太昨天動了手術,問她是否能安然無恙。”

師父沉默,抬頭時目光炯炯地看了看他。

觀察期渡過,紀少徵被允許進入病房看除晞,他拾起她柔軟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除晞,我來了,兩天沒有陪你,想我了嗎?這次你是不是終於要睡醒?沒關係,我會等,多久都會等……隻要你不離開我……對了,絨絨生了個男孩,說來挺好笑,一夜之間,我又長一輩兒!孩子名字還沒起,絨絨他們倆說,要等你醒來參謀參謀,你知道,紀絨絨取名字有多隨便,家裏那幾隻貓,‘酒色財氣’都跑出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除晞仍舊是那般,毫無知覺,仰麵躺著,渾身是輔助生存的管子,紀少徵強忍住胸中的酸楚,手指顫抖著摸向她的額頭、眼睫、嘴角,接著道,“除晞……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怕醒來還要做紀家的兒媳婦,會很辛苦?嗯?上次跟你說的新品發布會,已經結束了,上市銷量不錯,本來我還想讓你一手來做這個項目,現在被你成功逃掉了……好,我答應你,隻要你醒來,我們誰都不在乎,什麼都不要了……泊淳?誰愛要就賣給誰,我們拿著錢,去周遊世界好嗎?除晞……”

紀少徵將那從觀音寺求來的簽文塞進她的手心,吻了吻手背:“醒來,除晞,醒來……求你,求你醒來……”

紀絨絨身體恢複元氣,能下地了,第一時間除了上廁所,便是惦記著看除晞。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除晞已轉出重症監護室,卻又恢複了從前的狀態,好像全然什麼都沒發生過。

把葉灝丞趕去抱嬰兒來給除晞看,石榴叔到泊淳開會,病房裏隻剩紀絨絨,她坐下來趁機對除晞說:“你都不知道,除晞,我多丟人!早產啊,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就是打了幾個噴嚏,居然把孩子給震得要提前爬出我的肚子!這事我連葉師兄都沒告訴,就告訴你了!你醒以後,千萬替我保密,不然我紀絨絨的神威可就幻滅了!唉……生孩真不容易,肚子割開一個大口子,喂奶喂的胸已下垂,我以前幹嘛那麼想要孩子呢?真是奇了怪!”

她顧自靜了會兒,原打算把氣氛營造的輕輕鬆鬆的,都被自己的眼淚毀掉,她擦幹臉頰,“雖然我又比你先生孩子,不過我婚還沒結呢!我就是一直不提這茬,讓葉師兄幹著急,誰讓他之前那麼虐我?是不是?其實吧,我也想過了,如果他真的求婚,我是會答應的……欸?我想到個好主意,你醒來,我們一起去歐洲舉行個浪漫的古堡婚禮,怎麼樣?哇塞,想想就激動!”

紀絨絨動作一大,扯到傷口了,疼的她直彎腰。

葉灝丞正好抱著孩子進門,見到連忙上前:“你怎麼聊天還這麼不小心……”

紀絨絨擺手:“沒事沒事……真的沒事……哦,寶寶,給我寶寶,我抱一會兒。”

“你坐下休息,我來抱。”

“就抱下嘛。我不疼了。”

他倆在這爭論抱孩子,紀少徵進門:“你怎麼還上來了?傷口不疼?不抱著護士胳膊加止痛藥了?”

那畫麵著實可憐又滑稽,葉灝丞搖頭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