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裴恒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有這樣的一天,變成仇人的案板上的魚肉,生死在別人的一念之間。
她蹲下身,握著刀的手一直在抖。
她無疑是恨裴恒的,可是她再恨他,也始終不如他狠心。
她大張旗鼓地回來,隱忍了兩年多,想要做的,無非就是讓他被人趕出方信,比起他當年做的那些,李建明說得對,她確實是心軟。
“薑小姐,我沒記錯的話,當年你可是被譽為天才鋼琴少女。”
李建明的話從身後傳來,那些痛苦的記憶像海水一樣湧過來,薑如蜜招架不住,雙眼一下子就紅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被斷過的指節如今看著和平常無異,如果是正常的人話,大概也就是痛過一回罷了。
可對她而言,卻是一個地獄,她的夢想,她往後的人生,就這樣被毀了。
“我有幸見過薑小姐的母親,不過可惜了,才三十五歲的年紀,人就沒了,雖然說是自殺的,可也還是有些可惜。”
一樁樁的往事被提起,薑如蜜渾身都顫抖起來,她看著跟前雙眼緊閉的裴恒,壓著的恨意被釋放出來,拿著刀的手終於忍不住對著他紮了下去:“裴恒,這是你欠我的!”
她怒吼著,鮮血從男人的白襯衫滲出來,她低頭看著,突然就笑了,眼淚流下來,她抬手擦掉,然後扶著一旁的椅子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下李建明:“我走了。”
李建明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招了一下身旁的人:“送薑小姐離開。”
“好的,李總。”
薑如蜜跟著李建明的人上了車,一路上,她都是發顫的,那隻握過刀的更是抖得厲害。
車子開出廠房前,她偏頭看了一眼,車窗外麵黑漆漆的,其實她什麼都看不到。
可她知道,從今以後,她跟裴恒,真的就是一刀兩斷了。
趙銳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廢舊的廠房靜寂得很,唯一一出亮著燈光的倉庫十分的明顯。
車子剛開過去就看到裴恒的車子了,趙銳連忙帶著人下車。
可是他進去的時候,倉庫裏麵一個人都沒有了,就隻有裴恒一個人。
他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灘的血,人一動不動的。
趙銳伸手過去探呼吸的時候,手都是發顫的,直到感覺到手指上那微弱的氣息,他才鬆口氣,“快來人!送裴總去醫院!”
趙銳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用衣服緊緊地裹在裴恒的傷口,不讓他失血過多。
裴恒也算是命大,附近有一個醫院,人剛送過去就被推去搶救了。
“他怎麼樣?”
江鄴趕過來的時候,趙銳剛掛了蔣明明的電話。
看到江鄴,趙銳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我們到的時候,倉庫就隻有裴總一個人,我沒有看到薑小姐。”
江鄴皺了一下眉,抬頭看了一眼那手術室上“手術中”的燈牌,隻覺得見鬼了。
半個小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看了一眼趙銳和江鄴:“你們是病人的家屬?”
“朋友,下屬。”
醫生點了一下頭,將裴恒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他被人全麻了,刀傷雖然不致命,但是失血不少,你們再晚一點過來就無能為力了。”
趙銳聽得心驚膽戰,“那他大概什麼時候能醒?”
“等麻藥藥效過了,大概就能醒了,不過我不知道對方給的麻藥劑量有多少,所以不好說病人到底什麼時候醒過來。”
趙銳點了點頭:“辛苦您了。”
醫生擺了擺手,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江鄴一直沒說話,直到裴恒被送回去病房,他才叫了趙銳出去:“你的意思是你到的時候,薑如蜜不在現場?”
“是的,除了裴總,我沒看到過任何人。”
江鄴冷下臉:“我的人去過現場,說那邊有不少於五輛車的輪胎痕,薑如蜜應該是到過現場的,不過可能裴恒到了之後,她又被對方轉移了。”
趙銳認同地點了點頭:“視頻是發到裴總的手機上麵去的,我其實沒有看到過薑小姐,不過裴總會被對方算計,多半是因為看到薑小姐在他們的手上了。”
江鄴摸了一根煙出來叼在嘴裏麵:“你去找一下雷九州,讓他幫忙查一下,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做的。”
趙銳第一次不知所向,如今江鄴提出方向,他自然不會拒絕:“好,我聽江少的。”
江鄴偏頭看了一眼病房裏麵的裴恒,“再堅持一下吧,等他醒過來,一切都好了。”
裴恒如今這個樣子,薑如蜜的事情,也隻能他們擔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