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說。”
瞧著她那張臉,連憶晨基本明白過來。
砰砰砰——
外麵的敲門聲一浪高過一浪,眼見那門板都要震壞了。
“金曼,你他媽給我開門!”
“憑什麼給你開門,要進去也是我進!”
“顏小五,你要是再敢給老子摻和,信不信我抽你?”
“好啊,你以為我怕你?”
金曼皺起眉,捂住耳朵,“煩死了。”
這場麵確實很煩,連憶晨放下手裏的皮包,起身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打開。她並沒讓門外那兩個人進來,身體嚴嚴實實擋在門外。
“嫂子。”
莊乾先是一愣,然後反應奇快的開口,“我想見一見金子。”
顏周自然不甘示弱,挺起肩膀往前擠過去,叫道:“三嫂,你可不能偏心啊,咱們現在才是一家人哦。”
汗!
連憶晨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道:“你們都閉嘴。”
“金曼不想見你們。”
“為什麼?”
莊乾蹙起眉,臉色很難看。
“那要問你自己。”連憶晨回答的口氣同樣不善。
這邊兩人一問一答,顏周明顯被排斥在外。他不服氣的撇撇嘴,“三嫂,你都要跟我三哥結婚了,自然要向著自己人啊。”
這都什麼跟什麼?連憶晨惡狠狠瞪了他眼,隻說了一句話,“需要我給你三哥打電話嗎?”
顏周瞬間變臉,囂張的氣焰銳減。
“你們都回去吧,金子需要休息。”連憶晨按耐住心底的怒火,在事情還不明朗化前,並不想多說什麼。
猶豫了幾秒鍾,莊乾垂下目光,語氣緊繃,“嫂子,有事給我電話。”
他轉身離開,顏周一怔,傻傻的還沒反應過來。
“你還不走?”連憶晨手掌在顏周肩膀輕拍,訓斥道:“你啊,真是像你三哥說的,惟恐天下不亂。”
“切!”
顏周撇撇嘴,並不認可,“這可是很講義氣的。”
連憶晨無奈的搖頭,終於好說歹說把顏周勸走。等到那兩個人都離開後,她才轉身進去。
“都走了嗎?”金曼努著嘴問。
連憶晨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開始嚴加拷問麵前的人,“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那個……”
金曼揉揉頭,委屈的說道:“晨晨,我餓了。”
連憶晨:“……”
好吧,看在她孕婦的份上,先讓她填飽肚子。
伺候完金曼,又聽她吐槽完畢,連憶晨離開時,天色已經暗下來。她剛走到小區,卻意外看到匡穆朝的車子。
“你怎麼又回來了?”
匡穆朝朝她皮包指了指,“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
剛剛在跟金曼聊天,連憶晨將手機調成靜音。她拉開車門坐進去,語氣歉意,“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回去的路上,連憶晨隻把心中的疑問對匡穆朝說了說,並沒怎麼細說金曼的事情。畢竟這事情牽扯到很多問題,她要為朋友的生活考慮。
黑色轎車停在樓下,連憶晨打開車門下車時,身後的男人忽然追下來,“晨晨。”
匡穆朝邁步走到她的麵前,道:“我建議你最好帶你朋友去醫院檢查一下。”
“有什麼問題嗎?”
“據我了解,那些藥店出售的驗孕棒檢測出來的結果,有時候會有偏差。”匡穆朝每次談起跟醫生有關的職業話題,專業又嚴謹,“尿驗會有很多差異,如果測試不當,就會鬧笑話。”
連憶晨感覺這話很有道理。須臾,她回到家,急忙給金曼打電話,又問了很多,最後兩人約定明天去醫院檢查一次。
翌日早上,天剛亮,禦兆錫就起床下樓。他先到後院湖邊,提來一桶新鮮的魚,蹲在湖邊耐心的喂黑珍珠和白糯米。
兩個小東西很久都沒見到主人,今早特別興奮,吃的食量也比往常大一些。
不久,莫閑帶著禦雍下樓,見他在家有些意外,“禦少,您沒去公司?”
按照往常的習慣,即使周末,禦兆錫也會去公司處理事情,很少能清閑在家。禦兆錫洗幹淨手,牽著禦雍外裏走,笑道:“今天我帶禦雍去醫院。”
“好。”莫閑以為禦兆錫沒去公司是特別想帶禦雍去醫院看心理醫生,也沒多想。
吃過早餐,禦兆錫親自帶著禦雍坐進車裏,司機將車開出禦苑,直接來到市醫院。
上午九點鍾,金曼餓著肚子,也不敢去廁所,一直憋著等化驗。終於護士叫道她的名字,連憶晨幫她提著包,她跑去化驗。
幾分鍾後,金曼回到長椅中繼續等結果。連憶晨拿著麵包和牛奶回來,一並交到她的手裏,“先吃點墊墊肚子,不要餓著。”
金曼深吸口氣,心情忽然很緊張,“晨晨,我有些害怕。”
“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
撕開麵白袋子,金曼咬了口,道:“如果我真的懷孕了,要怎麼辦?”
“你說呢?”連憶晨回答的依舊沒好氣,其實她心裏有些氣金曼。這丫頭竟然偷偷就跟莊乾好上了?哎,她真是防得住一邊,盯緊了顏周,卻忽略了莊乾!
“唔!”
金曼咬著麵包皺起眉,“我不想生孩子!”
噗——
連憶晨將吸管插進錫紙奶盒裏,轉手塞進她的手裏,“你啊,做都敢做了,還怕生嗎?”
“那是兩回事嘛。”金曼小聲辯解。
兩人漸漸沉默下來,都在緊張的等待檢查結果。
大概半個小時後,護士按著幾張化驗單回來,一一叫名字過去。
“護士,我的單子呢?”金曼起身過去問。
護士怔了怔,又把拿回來的單子翻看一遍,搖頭道:“沒有你的單子。”
“那我的化驗結果呢?”
剛剛金曼的尿檢護士確實送去化驗室,但單子卻沒她的,肯定是其他科室的護士把化驗單拿錯了。
“這樣吧,你們去三樓化驗室問問看。”
連憶晨讓金曼坐在椅子裏等,不讓她穿著高跟鞋跑上跑下,“你等著,我去問問。”
“好吧。”
順著樓梯來到三樓,左手轉角確實有個化驗室。連憶晨拿著樓下醫生開的條子,站在窗口遞給裏麵的護士,果然發現混淆在這裏的金曼化驗單。
“謝謝。”
連憶晨拿過單子,趕緊掃了眼。雖然很多專業術語她看不懂,但妊娠反應需要呈現陽性才是懷孕,而金曼的化驗單,明明白白寫著陰性。
“呼——”
連憶晨重重歎了氣,原來金曼真的沒有懷孕,不過烏龍一場!拿著檢查單子,她回身就要下樓,眼角餘光卻意外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起先她看到的是禦雍,原本正要上前,可禦兆錫緊接著出現,連憶晨瞬間側過身,將身體拐入牆邊的轉角處躲開。
“禦少,禦雍最近的治療效果還算不錯。”
醫生掌心落在禦雍頭頂輕撫,道:“這些年有您的細心照顧,對於禦雍的病情有非常大的幫助。不過像他這種自閉症情況比較嚴重的例子,我還是建議,能夠盡快找到孩子的親生父母。”
禦兆錫眯了眯眼,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關於禦雍的身世,除了他和唐言知道,還有一個人不能隱瞞,那就是禦雍的心理治療醫生。隨著對禦雍病情的逐步深切治療,有些事情,禦兆錫有責任告訴醫生,這也是為了禦雍的病情考量。
眼見禦兆錫不說話,醫生大概也明白過來,勸慰道:“禦少也不用太擔心,我一定會盡全力來嚐試各種辦法,幫助禦雍做好心理治療。”
“謝謝醫生。”禦兆錫牽過禦雍的手,緊緊握在手中。
眼見他們遠去的背影,醫生暗暗歎了口氣。這麼小的孩子不能呆在父母的身邊,無論是誰都會有心理方麵的障礙。
走廊重新恢複安靜,連憶晨麵色慘白的從拐角處走出來。整個人怔怔杵在原地,心口一個勁發慌。
禦雍的親生父母?!
司機將車開回禦苑,莫閑遠遠見到車子,匆忙跑過來,“禦少……”
禦兆錫領著禦雍往前走,早已將莫閑慌張的表情盡收眼底。不過他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已知道會發生什麼。
客廳的大門前,一個黑色行李箱整齊擺放在眾人眼前。客廳的沙發裏,禦坤坐在中間,禦天鳴坐在他的左側,禦箏坐在他的右側。
冉漾也坐在沙發裏,目光緊緊盯著禦兆錫。
禦箏咬著唇,眼眶紅紅的,“哥哥。”
禦兆錫掃了眼皮箱,鎮定自若的把禦雍交到莫閑手裏,“好好照顧禦雍。”
莫閑低著頭,重重點頭,“是,禦少。”
“爸爸,你別趕哥哥走。”
禦箏哭著拉住禦坤的手,哀求道:“我求求你。”
“帶小姐上去。”禦坤蹙起眉,傭人們上前,卻被禦箏甩開手,“我不走!”
“以前我以為,可以把禦氏交給你。”
禦坤捧著茶碗,沉聲開口,“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禦兆錫雙手自然垂在身側,半句解釋的話都沒有。
啪!
禦坤放下茶碗,臉色陰霾,“去吧,你還需要多多曆練才行!”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有人上前提起禦兆錫的行李箱,轉而搬上院子裏車。
“不要!”
禦箏起身跑到禦兆錫身邊,哭道:“哥哥,你求求爸爸!讓爸爸別趕你走!”
“箏箏。”
禦兆錫抬起手,含笑抹去妹妹眼角的淚痕,道:“你現在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不用擔心哥哥。”
“哥哥。”
禦箏哭著搖搖頭,哽咽道:“不可以,哥哥不能走。”
身邊有什麼拽住衣角,禦兆錫低下頭,隻見禦雍正仰著頭,拉住自己的衣角。他微微一笑,彎腰蹲在禦雍身邊,“有話跟我說?”
禦雍自然還不能說話,可他平時沉寂的眼眸此時明顯動了動。他將手裏握著的白雪公主玩具塞到禦兆錫的手裏,竟然破天荒張開雙手圈住禦兆錫的脖子。
麵前這具小小溫熱的身體,深深擁抱住自己的那刻,禦兆錫性感的喉結驀然動了動。也許別人不會明白,但他卻清楚,禦雍能夠做出這個動作,對於他自己來說,意味著多大的情緒波動。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禦兆錫輕輕擁住禦雍,薄唇抵在他的耳邊,道:“還記得我教你的那兩個字嗎?回憶的憶,晨曦的晨,記住她的名字。”
“嗚嗚嗚嗚——”
禦箏哭著跟他們抱在一起,哽咽道:“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
“不可以。”
禦兆錫牽過禦雍的手放進妹妹的手中,牢牢叮囑她,“你答應過哥哥,要好好照顧禦雍。”
“我……”禦箏流著淚,望著禦兆錫期盼的眼神,心裏特別難受。
“爸。”
禦天鳴盯著那邊兄妹情深,笑道:“您要不要消消氣,原諒兆錫這一次?”
“來人!”
禦坤咻的站起身,臉色染怒,“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讓他回家!”
“爸爸——”
禦箏急的一個勁哭,可她的話,禦坤根本聽不進去。
側麵沙發裏,冉漾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偷偷掀起眼簾,盯著禦兆錫提著行李箱轉身離去的背影,眼眶慢慢發紅。
黑色車子緩緩駛出禦苑大門,禦箏哭著追了很久,但怎麼跑都追不上禦兆錫的身影。
車後座,禦兆錫單手抵在額前,透過後視鏡望見禦箏逐漸遠去的身影,雋黑的眼眸深處一點點泛起黯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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