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和林氏見著劉晉元,心裏有了主心骨,林氏三言兩語就把屋裏發生的事說了,自然,主要說黎婉威脅她,要殺了她,劉晉元當然不相信,林氏氣悶。
“你剛才去哪兒了,來這邊幹什麼?”
劉晉元鎮定道,“隨便逛逛,走吧,我們回吧!”
幾人一走,假山的另一角,紫熏慢條斯理走了出來,斜了紫晴一眼,在侯府時,紫晴仗著有幾分姿色和好些人不清不楚,喜歡她的人多,討厭她的人也多,今時看來,紫晴什麼時候和表少爺關係那麼好了她也不知道,夫人料得不錯,表少爺果真來找紫晴了。
紫晴走到她身邊,全然不像剛才緋紅著臉,神情變得忐忑,“紫熏,表少爺平日也就是問我這些,真的沒有其他了!”
表少爺長得好看,又是主子,紫晴存了心思很正常,表少爺對她不規矩,她摸了摸自己的唇,肯定腫了,還好,紫熏沒把眼神放在她的唇上。
路上,方氏也說了黎婉,劉晉元沒當成一回事,他和黎婉從小一起長大,什麼性子他明白,說白了就是同情心泛濫,見不得一丁點人受委屈,他剛隨著姑姑一家來京城時,去學堂,大家都看不上他,有意無意的冷嘲熱諷,他沒有一個朋友,回到家,和黎婉說了,誰知道,下一次學堂放假時,黎婉和姑姑來接他,認清楚了欺負他的人,再然後,他們幾人要麼逛街時要乞丐撞了錢包偷了,要麼吃飯吃壞了肚子,劉晉元也不知道黎婉哪來的手段。
方氏見劉晉元不信,也不再說了,林氏卻是恨意難消。
秦牧隱回來時,黎婉已經換了一副樣子,她要嚇得林氏提心吊膽,寢食難安,以後再也不敢張牙舞爪給她難堪,見她麵露欣喜,神采奕奕,一雙眸子好似燃了熒光,眸燦星辰。
“今日她們來了?”能讓她如此高興的怕就是想法子為難了林氏和方氏,至於劉晉元,秦牧隱不著痕跡的掃過她的眉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劉晉元入了兵部,前途大好,也不知她是個什麼心思。
黎婉不知道秦牧隱想岔了,伺候他淨麵換了衣衫,兩人相攜去了靜安院,老夫人給趙氏介紹了一戶人家,翰林院侍讀,官職不高,家世算清白,見二人來了,笑著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快來,幫我看看這幾人,哪一位更出色些?”
黎婉見她手裏拿著三人的畫像,上邊的女子有幾分掛相,不過皆是姿容秀麗,容貌旖麗之人。
“舅母那兒怎麼說?”秦牧隱暗暗瞥了眼畫像,不自主拿來和黎婉一比,畫像上的人頓時黯然失色,他收回目光,雲淡風輕的問道。
“前些日子出了這種事,你舅母現在也沒主意了,隻要家世清白就好,對了,你舅母說青青丫頭也委屈,等夏敬成親前把人接回來,估摸著,要到年底去了吧!”老夫人邊解釋邊盯著花香,“三姐妹今年兩個十六一個十五,之所以還沒有說親是被守孝耽誤了,眼看著三孝期就慢了,趕得近,三月中上門提親,十月可以成親。
夏府的人黎婉不敢參言,秦牧隱也沒有點評,老夫人瞅了一會,擱下畫像,說起了另一件事,“你二叔家的事你也知道了,你二叔母的意思是孩子留下,人打發了,你二叔不答應,從過年就開始和你二叔母鬧開了,現在話鬧得不可開交,元府的人找上門了,說是你二叔不把事處理好了,就把事情告到皇上跟前!”
禦史台的人參奏了秦淮一本,皇上以作風不正要他在家反省停了職位,過年時也沒聽著元氏說,還以為關起門來解決了,沒想到拖到了現在。
“二叔母為何不同意人進門?”秦牧隱詫異,進了府,什麼都她說了算,府裏死了個小妾誰會過問?
老夫人歎了口氣,“你二叔母本來也同意了,誰知道那婦人硬氣,說是自己生的孩子自己養,要她進府當小妾,寧肯自己死了,你二叔不想委屈了她,和你二叔母商量,要抬了她當平妻!”
秦牧隱冷哼一聲,秦淮還真是不好尚書府的麵子了,承王妃與他關係不好他不懂得反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承王妃要真是不管他了,他的尚書府也做到盡頭了,“她們的事要是二叔母問您,您就說現在不管事了,推給婉兒,她清楚怎麼做!”
黎婉性子柔弱,唯唯諾諾不敢應下事,麵露為難了,二叔母也不好為難她。
黎婉想的是秦牧隱信任她讓她和二叔母解釋,心裏一暖,誰知道,秦牧隱下一句就說,“婉兒性子弱,沒主見,二叔母知道找她說了也沒用,其實,怎麼做二叔母心裏有主意了,我們幫不上忙!”
黎婉一噎,神色黯然,她在他眼裏竟是個沒主見的?
老夫人好像也沒有反駁,叮囑她,“你二叔母說什麼你聽著就是,她心裏門清,要真你拿了主意,以後出了事肯定會怪在你頭上,昨日,長公主府送了帖子來,說是請大家去誦經,那種宴會我就不去了!”
秦牧隱眼神一眯,長公主被皇上罰了禁閉還敢大張旗鼓下帖子,秦牧隱見黎婉看向她,“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長公主請她去多半是為難,秦牧隱問道“哪一日?”
老夫人吩咐把江媽媽把帖子拿出來,秦牧隱目光一深,還有五日,長公主的宴會怕是沒戲了。
果真,第二日,朝堂,舒岩就以長公主藐視法紀,心思浮躁等諸多理由上奏皇上,稟明長公主死性不改之事。
用詞犀利,國舅站在最前邊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兩下,他年紀大了,今年就退下內閣回家養老,沒想到長公主出了這事,長公主叫她一聲舅舅,羅閣老不能讓人給長公主抹黑。
“舒少卿的話嚴重的,長公主自知犯了錯在家反省,帖子邀請大家去長公主府誦經,應該也是希望大家引她為戒,別做出一些悔不當初的事來。”羅閣老一番話說得振振有詞,朝堂上鴉雀無聲,“皇上罰長公主不能出府,並沒有說長公主不能宴請客人,舒少卿揪著長公主不放,不知道是何居心?”
朝堂鴉雀無聲,劉昭儀小產後,整日鬧他鬧得不止,長公主還出幺蛾子,仁和帝手一揮,“羅閣老說的在理,可是,公主要有公主的樣子,既然犯了錯,還是安安心心悔過比較好,傳朕的旨意,三年內,長公主府的帖子,大家不必理會!”
“吾皇英明!”舒岩躬了躬身,大聲道。
羅閣老麵色一僵,跟著說了句吾皇英明,退回去,不說話了。
長公主做了什麼,羅閣老心裏明白,太後不讓塌插手是擔心皇上對付羅家,對皇上有恩的人是太後,不是長公主,也不是羅家,當年,幾派爭鬥得厲害,羅家沒有站隊,而且,皇上多次暗示,他也沒回應,羅閣老身處朝堂幾十年見得太多了,因為站錯隊而從京裏消失的人家,羅家有了今日的地位,已經夠了,要更上一層樓,就是踩著皇上的底線了。
長公主每日被拘在府裏,好不容易想到法子把人請進府這麼一番,到了她的府裏,要拿捏一個人還不容易,沒想到舒岩竟把事情鬧到皇上跟前。
摔了一套她最喜歡的瓷碗,華淺還不解氣,冷冷的看著她的大宮女,“長駙馬呢?”
大宮女是在阿菊出事後才進屋伺候的,長公主有怪癖,屋裏隻要一個人伺候,她們雖然身為大宮女,平日都在屋外候著,長公主需要奉茶了或者是端水盆了她們才能進屋。
她記得有一次,阿梅聽到裏邊有動靜,阿菊不在,以為長公主有什麼吩咐,推開門自己走了進去,然後,就聽到阿梅的尖叫聲,她欲進屋被阿菊叫住了,“不準進,沒有長公主的吩咐,你們進去是要找死嗎?”
阿菊進去了,然後,是吩咐她們進屋的聲音,她們走進屋了,阿梅已經斷氣了,至此以後再也不敢隨意進出長公主的屋子,裏邊有什麼,大家都害怕得很。
想到過去的事,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打顫,長公主這些日子脾氣越來越大了,聲音都帶了顫音,“長駙馬出去了,說是陪朋友去莊子上住幾日,月底回來!”
果真,又是劈裏啪啦瓷器摔地的聲響,“好,真是好極了!”
長公主憋著氣無處發,知道不用去長公主府的黎婉暗暗鬆了口氣。
老夫人說以後把帖子直接送到畫閑院來,她斟酌著要不要去,直接叫管家備禮就好,黎婉應下,老夫人每年三月都要去雲隱寺拜佛上香,要到四月才回來,黎婉吩咐管家把帖子拿過來,三月的帖子有兩個,都是她不熟的人家娶親,問了問管家,管家說平時與他們沒有來往,可以不用理會,備一份禮就好。
下午,元氏來了,相比過年時兩家人坐在一起,元氏蒼老了許多,眼角的細紋明顯,一臉疲憊。
“婉兒,老夫人是不是身子骨不好了,我去靜安院她也沒出來!”元氏如何不知老夫人躲著她?可是,她也是沒有法子了,要是容許林氏進門,做平妻,以後,她在京裏的圈子裏還能有什麼臉麵,再說,府裏還有小的要說親,以後誰敢嫁給他兒子?
秦籽韻上邊的姐姐,下邊的妹妹都已經成親了,還剩下一個弟弟,今年才十二歲,雖是要等兩年,可是,元氏一直掌家,管理著後宅,旁人都以為她有手段,將尚書府大理得井井有條,允許平妻進門,大家隻會嘲笑她拿捏不住一個小戶人家的女子,況且,平妻,大戶人家都沒有這種說法,她給林氏一個貴妾已經是最大的容忍了。
黎婉給她倒了一壺茶,給旁邊的紫蘭紫薯使了眼色,見她們出去關上門了,才幽幽開口,“老夫人這兩日身子骨不舒服,說是季節關係,過段時間就好,二叔母要是不嫌棄我,什麼事與我說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