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黎婉說了元氏被秦淮休了一事,元氏鬧得厲害也無用了,秦籽鳳替她收了休書,秦籽韻和秦籽凰不見人影。
“大堂姐心裏明白二叔的性子既是提出來了現在不休妻,出了京城也會,在京城她們還能為二叔母謀劃,真要出了京城,出了事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秦牧隱坐上馬車,靠在車壁上閉著眼,兵部的事有了契機,皇上的意思這兩日請兵部的人把折子遞上去,朝堂估計要鬧上幾日了。
秦宅動靜大,京裏的人怕都聽到了風聲,秦籽韻就算了,元氏和秦淮對從小把秦籽凰捧在手心,父母出了事,她連問候一聲都沒有,黎婉嘴角抽了抽,感慨道,“承王妃從小被二叔二叔母冷落,可是秦籽凰不同,今日的情形,她竟然不來問候一聲,二叔母想起這個女兒不知作何感想……”
秦牧隱半晌沒有說話。
黎婉以為他睡著了,挑開簾子,心裏疑惑,這條路不是回侯府的路,駕車的人是全平,他不會弄錯,黎婉轉過視線,落在秦牧隱溫和的臉上,猶豫片刻,什麼也沒說,挪了挪身子,挨著秦牧隱坐好。
“二叔母後悔莫及,二叔怕是更想不到。”
黎婉側目,說話之人是秦牧隱,他仍然闔著眼,聲音微微帶著疲倦,繼續道,“大堂姐收了休書是心裏清楚,二叔二叔母對承王妃不公承王妃也會以德報怨,二叔母是承王妃的生母,承王妃不會不管她……”
傍晚過後,天邊殘留的紅霞光芒也漸漸淡去,承王妃並未來秦宅黎婉心思一轉,難不成承王妃有其他打算不成。
不過,秦籽韻的性子,的確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至於秦淮,黎婉想起林氏麵色波瀾不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色,她有個想法,或許,秦淮以後的日子真不好過。
馬車走了兩條街,在聚豐酒樓門口停下,馬車剛停,秦牧隱就睜開了眼。
“你在車上等一會,我很快就回來。”秦牧隱挑開簾子,和全平說了兩句話,隨即,全平駕車走了,黎婉覺得莫名其妙,老老實實的靠在車壁上,等秦牧隱回來。
街邊,一個兩個燈籠開始點亮,很快,整條街都蒙上了一層紅色的光暈,黎婉看得出神,放眼望去,鋪子裏賣的東西看得真真切切,黎婉來了興致,挑開簾子問全平,“侯爺哪兒去了?”
全平正給馬順毛,聞言,抬起頭,指了指前邊一個鋪子,承王約了秦牧隱在聚豐酒樓談事,侯爺說想給夫人挑點首飾,才讓他把馬車駕到這邊來,剛才,他看到侯爺的身影在那間鋪子裏閃過,估計已經去了。
街上的行人少了,仍然不時有交談聲傳來,黎婉放下簾子,又等了一會兒,聽到不同於周圍的腳步聲,秦牧隱步伐利落,沒有多餘的情緒,不像她,心情好的時候步履輕快,心情不好的時候步伐沉重,無論什麼時候,從他的步伐中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果真,簾子被拉開,秦牧隱手裏抱著一個盒子踏了上來,黎婉上前接住,以為他隻是去鋪子拿東西去了,將盒子擱在矮桌上,“侯爺,現在回去了?”
秦牧隱坐穩,外邊的全平問了一聲,得到回應後才揮起了鞭子。
他問這一聲是全安說的,有一次全安駕車,惹了侯爺生氣,被大管家懲罰了一通,私下裏,全安說是侯爺鬧脾氣懲罰他一通,全平不這麼認為,侯爺即便心情再不順也不會在他們身上撒氣,全安的話不能信,故而他小心翼翼的才會問一聲。
黎婉目光落在盒子上,紅褐色的梨花木條紋盒子,外邊刷了一層紅褐色,很大,黎婉試著猜想了一通想不出裏邊能裝什麼。
秦牧隱眼底透著笑意,她盯著盒子一眨不眨,眼帶好奇,好奇的想知道裏邊是什麼,眉毛微微朝中間擰著,該是猜得不對,她眉頭一直在擰著舒展之間來回變換,秦牧隱眼底的笑蔓延至了臉上,他緩緩湊上前,拿起了盒子。
四四方方的盒子,條紋中間雕刻了一朵牡丹花,牡丹花也成紅褐色,黎婉收回目光,裏邊如果是一件衣衫的話也不對,衣衫怎麼會放在盒子裏?
她沒有想太久,秦牧隱將盒子打開,黎婉差點跳了起來,裏邊竟是一副頭麵,玉釵,步搖,簪子……都有,而且都是紅色的寶石打造的,黎婉一把搶過,眼裏全是欣喜,“侯爺,送我的嗎,我很喜歡呢!”
哪有不喜歡寶石的,黎婉絲毫不認為表現得急切了,匆匆拿起一隻簪子,質地溫潤,她高興得不知所以了,喋喋不休的說著,“侯爺,您怎麼想起送妾身禮物了,妾身不差這些,入宮後皇後娘娘賞賜了不少,之後德妃娘娘也差人送了禮來。”
雖然德妃送的她讓人收起來了,德妃性子重,黎婉不敢用她送的東西。
黎婉念了一通,秦牧隱笑而不語,她嘴角熙熙闔闔說著不用,臉上的喜悅比得了什麼都高興,晶亮的眼神比黑暗中的星星還要閃耀,秦牧隱心裏一軟,今年商船回來說是半路尋到一大塊紅色的寶石,他沒送過黎婉什麼禮物,為此一一查看了京城所有的首飾鋪子才找出了這一家,還好,她喜歡。
黎婉久久的才回過神,歡喜道,“侯爺,您送了妾身禮物,妾身要回什麼好?”
秦牧隱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想著她說給他做一件衣衫,臉上有了笑,“不用了…….”
黎婉左右想了片刻也不知道送什麼好,他什麼都不缺而且樣樣都是好的,黎婉隨意一掃,心中有了主意,神秘的抬起手,笑道,“妾身知道送侯爺什麼了,現在不告訴你。”
秦牧隱失笑,“我又沒有問你,隨你吧。”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黎婉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他心裏也是想她送禮給他的吧,展顏笑道,“是,侯爺不問,妾身就不說了。”
回到府裏時燈火通明,秦牧隱還有事情忙,黎婉歪在床上,散漫的翻著一本書,夜色已深還不見秦牧隱的影子。
今日紫蘭守夜,聽到外邊有細微的敲門聲,紫蘭翻身起床,走到門口,是紫薯,“怎麼了?”
紫薯湊到她耳邊笑聲說了幾句,紫蘭抬眼掃了眼內室,轉身,輕輕站在簾外往裏看了一眼,黎婉的手剛好翻了一頁書,紫蘭不再猶豫,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夫人,剛紫薯來說了件外邊的事,汶定侯府的二夫人避著陳少爺休妻,堂小姐哭著在外邊讓侯爺給她做主,侯爺在書房,全安已經得了消息了,說是知會您一聲。”紫蘭得到黎婉的手勢,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隨即,上前扶起黎婉,拿了一個靠枕讓她靠著,問道,“夫人,天色這麼晚了,堂小姐還站在門口,要不要把人請進來?”
黎婉蹙眉,秦籽凰被汶定侯府休了?秦籽凰是二房的人,秦淮還沒有出京,她找秦牧隱作甚?
黎婉想了片刻,“全安會和侯爺說,侯爺心裏有主意,對了,可知道汶定侯府為何要休了她?”
紫蘭不疾不徐將前後事說了,當初,汶定侯府二房應下秦籽凰和陳洛的親事,還是看在承王的麵子上,之後,傳出秦籽韻和秦家不親厚汶定侯府就後悔了,可秦籽凰進了門,休妻一事傳出去汶定侯府也沒臉,之後,汶定侯府明裏暗裏到處想跟承王府攀關係,好在秦淮在朝堂職位高了起來,汶定侯府對這門親事才歡喜起來,可秦籽凰嫁進汶定侯府多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汶定侯二夫人急了,接著傳出秦淮被皇上免了官職,秦宅的醜聞一樁接著一樁。
汶定侯二夫人就說,嫁進汶定侯府這麼多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已經犯了七出之條,縱然元氏將你教養得好,我汶定侯府也容不下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子,明日,元氏就要離京了,你心中若是不舍可以隨你母親出京在她跟前侍奉。
黎婉想起陳二夫人說這話時露出的神情,心裏惡寒,當時去承王府看望秦籽韻,陳二夫人巴結討好的嘴臉,以及秦籽凰貼著秦籽韻不走的模樣,當時,秦籽凰心裏該是忐忑不安或許料到了陳二夫人有朝一日會休了她。
“陳少爺怎麼說?”
秦籽凰和陳洛多年的夫妻情分,他如果勸勸陳二夫人,陳二夫人心疼陳洛,該會隨了他的意願。
紫蘭轉身,將半掩的窗戶微微推開,清風拂來,屋裏的空氣清新不少,折回來,悠悠回道,“這個奴婢不知,堂小姐哭得厲害,其中發生了什麼奴婢也不知。”
黎婉沉思片刻,上輩子,秦籽凰過得也不是很好,不過沒有到被休的地步,月光清冷,黎婉往窗外瞥了一眼,“你去前邊看看,侯爺還沒過去就把人帶到西次間,侯爺如果在你就瞧瞧退回來便是。”
紫蘭領命走了,黎婉起身穿好衣衫侯著,過了一刻鍾紫蘭回來了,黎婉看她神色就知道將秦籽凰帶過來了,她也不著急,“給我盤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