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0/64/42(1 / 3)

公公微微一笑不接話,這種事情哪是他能插手的?將桌上涼了的茶換了杯熱的放好,聽到仁和帝又問他,公公抬眼,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恭順道,“皇上,您要是懷疑承王和秦侯爺挑撥離間,不若召內閣來問問,幾位閣老處事謹慎想必他們看得出來。”

仁和帝想的也是這樣,朝堂這些日子亂糟糟,他便是有心冊立靖康王為太子也要有個契機才是,公公的話誰也不得罪,卻說到了他心坎上,聞言,擱下書信,歎息道,“宣四位閣老進宮,對了,找幾份牧隱往回寫的公文來。”

仁和帝記得當時秦牧隱給太後抄了一份佛經,現在沒了,秦牧隱入禁衛軍後寫過公文,上邊有他的字跡,想清楚了,仁和帝腦子愈發疼了,張大夫說他身子骨好得差不多了,他卻覺得一日不如一日了。

喬老侯爺聽說皇上召見,心中明白是何事,皇上有意偏袒靖康王,他的意思靖康王可以暫時收手了,靖康王不出亂子,皇上會將太子之位傳給他,鬧出事情了隻會將皇上心中的好感一點一點消磨掉,靖康王說趁勝追擊,要將承王和秦牧隱打壓下去,那些書信他是見過的。

仁和帝拿著秦牧隱寫的公文,乍一看,上邊的字跡還真是一模一樣,他冷冷一笑,靖康王和秦牧隱果真包藏禍心,他瞥了眼旁邊垂著頭的公公,抬手,想叫他傳旨意請承王入宮,有了這件事,他可以順理成章定下太子的人選,手頓了頓又忍住了。

公公抬眼,以為仁和帝有什麼吩咐,上前躬身道,“皇上,怎麼了?”

“無事,朕想著事情呢。”說著,仁和帝將手裏的公文推過去,公公急忙往後退,仁和帝好氣又好笑,“死骨頭,退什麼,你來看看,兩者的字跡可一樣?”

公公一臉驚恐,直搖著頭,茲事體大,非他可以妄下定論的。

公公不接,仁和帝表情冷了下來,“不過讓你看看,怕什麼,你多大的能耐我還不清楚?”公公沒有名字,很早的時候就跟著他了,不過在宮裏他也算一個獨特的存在,旁人都有稱號,到了他跟前,隻有簡單的一聲公公。

仁和帝笑話他死後給他燒香,墓碑沒有名字,本想給他娶一個,見他看得開不在意也隨著他去了。當時公公眼底的情緒淡,似笑非笑道,“老奴有記憶以來就在宮裏伺候人了,年紀大了也不指望出宮,身為奴才,死了不過也隻是成花肥的灰,名字有何用,奴才在皇上跟前伺候了這麼多年,皇上給的體麵大,誰都知道但凡聽到一聲公公,必是皇上您讓奴才出去辦差了……”

他說的實話,在宮裏,他身為太監總管,稱呼上和其他太監不同,所有人都阿諛奉承他,哪會在意名字的事。

拉回思緒,仁和帝強行拉他上前,將折子和公文一並遞到他手裏,“你幫朕看看,朕不想再鬧出上次那種事情。”

黎婉告禦狀的事朝堂上一群清流派有非議,議論他欺負一個小丫鬟,而且矛頭指向靖康王,他免了北延侯府和承王府的罪名,卻沒有懲罰靖康王,其中一些大臣心生不滿了。

公公低頭,半晌沒說話。

仁和帝挑了挑眉,目光變得幽深,“是不是很像?”

公公苦不堪言,將折子和公文放回去,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公公覺得他越來越不理解皇上了,皇上昏迷醒來對靖康王青睞有加,以前稱讚舒岩舒大人,今時漸漸都疏遠了。

“你這個老人精,說個像會死人啊……”仁和帝怒其不爭道。

公公鬆了口氣,仁和帝的意思就是放過他了,這種事情他哪敢評論一個字,伴君如伴虎,公公再明白不過。

內閣大臣來得快,四人年紀相仿,除了喬老侯爺是靖康王一派,其餘三人都不參與黨爭,這也是仁和帝召見他們的原因。

四人給皇上見了禮,抬頭看著仁和帝。

“你們看看這兩個字跡可否相同?承王和北延侯府的事情雖說過去了,這次又有人提了出來,朕宣你們進宮好生看看。”說著,給公公一個眼色,後者急忙將手裏的折子和公文交到離他最近的喬老侯爺手裏。

“有人彈劾承王和靖康王意圖謀反,愛卿們看看可是冤枉了他們?”

喬老侯爺瞄了兩眼,書信他看過了,和之前經文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故而沒仔細看秦牧隱寫的公文,隻是隨意地瞄了兩眼,靖康王敢命人彈劾承王這次是真的有證據,即使坐實不了,也夠皇上疏遠承王了,他看的時間久,完了,沒急著評價,而是將手裏的公文和折子傳給其他三人。

仁和帝抿了一口茶,蹙了蹙眉,“今日的茶味道淡了,衝一杯濃的來。”

公公應聲,朝不遠處的公公微微擺了擺手,後者轉身退下去了,不一會兒提著一個茶壺過來,公公上前接過,重新給仁和帝換了一杯茶。

仁和帝扶著茶蓋,餘光注意著四人的表情,這件事不用說就是靜康王在背後搞的貴,喬老侯爺掩飾得再好,平靜的嘴角也露出了破綻,分明篤定是一個人寫的。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其他三人身上,能入內閣皆要是帝王一派,喬老侯爺是個例外,若不是德妃哭得厲害,兩人經曆過不少風風雨雨,仁和帝也不會同意喬老侯爺入內閣。

三人看完後,將書信和公文還了回去,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

“承王那孩子是個孝順的,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他的心思比安王和靖康王藏得深多了,朕看著他年紀大了,這次機會算是給承王一個教訓了,讓他帶著一家老小去封地這件事算接過了,大家以為如何?”

喬老侯爺跪下磕了一個響頭,“皇上,此舉不能助長,承王去了封地,秦侯爺回了江南,以後兩人要是再往來,對您的江山可是一個大威脅啊。”承王帶兵打仗謀略不輸當年的皇上,身邊還有個北延侯府,同樣的性子同樣的關係,喬老侯爺覺得承王才是靖康王潛在的威脅,一個是仁和帝年輕的時候,一個是老侯爺年輕的時候……

他一說仁和帝就明白過來了,的確,他心裏也有這個顧忌,轉而問其他三人,“三位愛卿的意思是?”

韓閣老上前一步,餘光微微側目瞥了眼喬老侯爺,聲音冷靜有力,“皇上可否將寫信的大臣叫進宮,這件事,怕是有人不肯放過秦侯爺和承王才有意重傷……”其他二人表示讚同,字跡雖然臨摹得像,終究露出了破綻,一個人寫字久了會有自己的習慣,而書信上的自己,下筆略有遲疑,停頓的地方久了,顏色深一點,墨汁也較重,收筆的時候不夠幹淨利落,而公文,秦牧隱即使有意壓抑住內心的豪放不羈,一筆一畫仍透出路大氣泠然的氣勢來,不是臨摹的書信能比得上的。

京裏邊流傳靖康王壓榨百姓的事,早前,皇上放了刑部一批獄卒,平中的玉石出名,也說了靖康王的事,這次據說還有萬民書,仁和帝沒公布,在朝堂,得到的消息越多越有力,位極內閣,他們知道的消息也不會少。

三位閣老來的路上從各自的表情上就看出了對方想什麼了,皇上壓下這件事怕是屬意靜康王,他們不能苟同,未上位都能欺壓百姓魚肉群眾,待靜康王得勢,天下的黎民百姓日子就難過了。

韓閣老細細將書信和折子的不同說了,其他兩人也附和。

“皇上,微臣同意韓閣老的說法,這封信怕是有意栽贓,皇上可否請彈劾的那位大臣進宮來當麵問問,書信分明是仿冒秦侯爺的筆跡,意圖構陷承王,朝堂上,這種心思歹毒的人留不得。”

於閣老語氣更重。

仁和帝一怔,他仔細看了看,“出自不同人的手?”

韓閣老點頭,一旁的喬老侯爺蹙了蹙眉,明明一樣的字跡,韓閣老為何要胡說,當即,上前一步,拱了拱身,“皇上,韓閣老怕是看錯了,微臣看過了,的確是一個人的手筆。”

韓閣老上前一步,指著公文和書信上相同的字,道,“皇上,您在仔細看看便知。”

喬老侯爺隔得遠,仁和帝擰眉的表情中他看出了情況,怕是真的不同,他覺得奇怪,秦牧隱給太後抄的經書他看過,和書信上的自己一模一樣,不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仁和帝麵露凝重,幸好沒有將承王和秦牧隱召進宮,否則又會出亂子。

韓閣老見仁和帝明白了退後一步,跪下地,一臉嚴肅,“皇上,上奏之人包藏禍心,構陷皇子,還請皇上不要姑息養奸,承王掌管禦史台從未拉幫結派,北延侯府的秦侯爺年紀輕輕,雖有皇上恩寵終究資曆尚淺,此人一舉想鏟除了承王和北延侯府,其中存了什麼心思微臣不敢妄自揣測,可此番舉動皇上若是不處置了,怕是難以平憤。”

仁和帝敏銳的抓住了最後兩個字,“平憤?”

韓閣老點頭,“皇上,北延侯府人丁單薄,秦牧隱那小子也算微臣們看著長大了,不說他老子的忠心,他老子那時候倔得跟頭牛似的,他隨了他老子的性子,哪有什麼二心,京城裏有人議論說北延侯府回江南是為惹怒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