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北延侯府老侯爺帶兵打仗保衛四方,他死了,在京中的威名還在,鬧出這種事,百姓憤怒也是正常,況且,黎氏還受了那麼重的傷,百姓們性子單純也明白朝堂厲害,知道和靖康王有關,平中的事情穿出來,京裏許多百姓開始不滿了。
仁和帝一怔,京中的事情他沒有聽說,瞅了眼一側的公公,他也搖頭不知。
韓閣老說的隻是少數人的心思,畢竟,許多人不清楚具體的情況。
“他們可是怨恨朕?”
韓閣老搖頭,如實稟告,“皇上可以派人再查查靖康王和牧隱去南邊的情況。”
韓閣老的聲音擲地有聲,仁和帝聽得出他是偏幫北延侯府的。
喬老侯爺表情凝重起來,韓閣老什麼時候和北延侯府交好了他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仁和帝目光也變了,韓閣老坦然的抬起頭,“皇上,不是我幫著牧隱那孩子說話,瞧瞧最近京中發生的這些事,上次牧隱入獄,他媳婦弄成這個樣子,當年,老侯爺在的時候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論起來,就是老侯爺還要稱我一聲叔,可他從未對我好臉色,現在他不在了,有時候微臣想起來,朝堂上若是有老侯爺那般的人物在也好……”
仁和帝陷入了沉思,老侯爺在的時候對誰都冷冰冰的,不認朝堂上的人是常有的事,得罪的人更是多,他死了,祭奠他的人屈指可數,他如果在,衝著他護犢子的性子,石真和葉蘇一個也跑不了,連帶著他,仁和帝摸著鼻子想了想,老侯爺翻臉不認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他怕都要挨一頓打。
喬老侯爺不滿韓閣老插科打諢,張嘴欲辯駁韓閣老,仁和帝卻已經擺手不讓人打擾,喬老侯爺隻好閉上嘴不說話了。
仁和帝細細回想近日京中發生的事,兵部是他的旨意,之後出現的舒岩,秦牧隱,承王,都是靖康王下的手,仁和帝眼神一暗,視線轉向喬老侯爺,韓閣老說的那些事都是靖康王引出來的,他對兵部下手並非是針對安王,靖康王對付承王,其中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
喬老侯爺擰著眉,仁和帝的心思他捉摸不透,不過,因著這件事,靖康王在皇上跟前的印象,他躬身道,“皇上,微臣覺得韓閣老說的有理,北延侯府在京中位子不同尋常,而且,皇上讓秦侯爺辦的幾件差事他都辦得極好,今日的事情看來是有人無中生有,皇上將那人叫進宮,這種人絕不能輕饒。”
他想將靖康王從這件事中摘清了去,然而話已經晚了,仁和帝悶悶地不說話,若有所思。
半晌,仁和帝讓韓閣老起身。
“你們先退下吧,這件事容朕想想。”
仁和帝心裏邊亂得很,依著現在的證據來看,秦牧隱和承王沒有勾結,靖康王倒是可疑得很。
四人退下時心裏輕鬆不少除了喬老侯爺,仁和帝的心思分明是疑心靖康王不容承王和秦牧隱,連帶著,還會懷疑到永平侯府頭上,喬老侯爺臉色越來越深,瞅了眼旁邊的三位,陰沉著臉走了。
回到府裏,周沁又來了,喬老侯爺還沒緩和的臉愈發冷了,“我不會同意分家的,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他雖然將爵位給了喬遇,侯府的大小事他不管了,可二房想分家,門都沒有。
周沁矮了矮身子,推了推旁邊的喬軍貴,喬軍貴咳嗽兩聲,上前,彬彬有禮道,“父親,分家是孩兒的意思,您與大哥在朝堂都能獨樹一幟了,唯獨孩兒還一事無成,故而,想搬出府去,沒了永平侯的庇佑,孩兒也能撐起一片天來,還請父親成全。”
喬老侯爺不吃這一套,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耐道,“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分家,等我死後吧,你去將你大哥叫來。”
喬軍貴是二子,侯府有大房撐著,哪需要他建功立業,好好的過他的日子就好了,喬軍貴的目的就是別給侯府添亂,這個時候,皇上怕是將目光聚焦到靖康王府和永平侯府了,鬧出什麼動靜來,都吃不了兜著走,想到此,喬老侯爺又瞪了他喬軍貴兩眼。
喬軍貴站著沒動,他的兒女已經大了,過不了兩年就要開始說親,妻子說得對,侯府再威望,他們二房什麼好處都沒有,看汶定侯府二房的情況就能窺見一二,什麼都被大房壓著,親事上怕也是如此。
逢著喬遇給喬老侯爺請安順便問問京裏的事,喬菲菲送了信來,夏青青那人她是容不下了,為著這件事,他來問問喬老侯爺的意思。見喬嚴和周沁在,他板著臉訓斥,“二弟,父親剛從宮裏回來,你快回去,打擾了父親休息怎麼辦?”
喬軍貴身子不自主往後退了一步,他從小就害怕這個大哥,聽到他的聲音,心底的恐懼就起來了,周沁卻是沒動,臉上笑意盈盈道,“大哥,我們來給父親請安,你火急火燎的,可是菲菲在王府又出了事?”
喬菲菲的如意算盤落了空,本以為過去是正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側妃,周沁心想,這就是報應,和夏青青不過是半斤八兩,夏青青陷害黎婉的事情她細細一想就清楚了,那人心思深沉,喬菲菲在她手裏怕是沒討到多少便宜。
喬遇一怔,不動聲色道,“二弟妹說的什麼話,你也是看著菲菲長大的,她過得不好你就開心了?”
周沁撇了撇嘴,左右這個家是分定了,老夫人和袁氏聯合起來天天折騰雙雙,袁氏見雙雙笑得開心她心裏都不舒坦,冷言冷語就算了,扣了雙雙的月例,還以不敬長輩為由讓雙雙在屋裏反省,袁氏就是嫉妒雙雙過得好,她的女兒卻走到了那步田地,周沁是無論如何都忍受不下去了。
打發走了兩人,喬老侯爺心裏還存著氣,“我看著你二弟被周氏帶偏了,周氏是個來事的,當初就該休了她。”
周沁第一次找大房鬧得時候喬老夫人就想將周氏休了,是他阻止了,現在看來,老夫人的選擇對的。
喬遇聽著他語氣不對,“父親,是不是宮裏出了什麼事。”
喬老侯爺點了點頭,“去書房說。”
皇上因著韓閣老的話對靖康王和永平侯府有了戒備,近期是不敢鬧出什麼動靜來了。
喬遇聽喬老侯爺說完,眸子也是跟著一沉,“父親,現在消除皇上的疑心怕隻有找一家家世低而且不參與爭鬥的人家聯姻,吳家清高,女子全部嫁出京去了,不然,永平侯府和吳家成了親家,皇上怕是會稍微放鬆些。”
喬老侯爺和喬遇想的一樣,可是府裏說親的晚輩中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就隻有提前說親,多等個兩年成親,算起來的話就隻有二房的人,喬嚴年紀稍微小,可是選人家要費上一些時日,倒也說得過去。
劉氏來了北延侯府,還沒進門,聲音已經嚷開了,黎婉聽得皺眉不已。
“婉兒啊,你怎麼如此傻啊,什麼事好好說,何苦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劉氏嚷嚷著進屋,黎婉躺下床上,愁眉不展。
劉氏認定她身上不舒坦,說話的聲音愈發大了,黎婉耳朵受不住了,提醒她,“娘,您小聲些,我聽得見。”
劉氏有自己的算盤,黎婉進門已經兩年多年了肚子還沒反應,之前被人下毒虧了身子,現在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她說這些話是故意給侯府的下人聽的,目的是不讓他們輕視黎婉。
劉氏在床前坐下,拉起黎婉的手,細細摩挲,肯定道,“婉兒,你瘦了,是不是侯府的人對你不好?”
黎婉還沒說話,劉氏已經拉下臉來,“你是為侯府侯爺受的傷,他怎麼能如此對你,你想吃什麼告訴娘,娘給你做。”
黎婉抽回手,輕輕撫著額頭,無奈道,“娘,張大夫說現在要忌口,況且,我沒瘦,不過穿得厚了,蓋住了身子而已。”
黎婉上身穿了件襖子,劉氏伸手摸了摸,質地舒適,看來侯府對黎婉還是好的,心裏放心了不少,她的性子定要好好問問宮裏發生的事,可是黎忠卿千叮嚀萬囑咐讓她管住自己的嘴不許問,劉氏隻好問黎婉回江南的事情,“你們真的要回江南?你爹說那個地方好,我看著卻不怎麼樣,再好能好得過天子腳下?要我說侯爺沒想明白,皇上都不追究了他還辭官做什麼,沒了官職,以後拿什麼養你們?”
劉氏絮絮叨叨就是好一會,黎婉朝進屋奉茶的紫點了點頭,紫蘭忙上前,小聲提醒劉氏,“夫人,張大夫說主子要靜養,您說話的時候稍微小點聲。”
劉氏這才停了下來,轉而關心起黎婉的身子來,“張大夫說你的身子還要多久才能好?侯爺說再過幾日你們就出發了,他讓我在侯府住幾日,我心裏沒覺得有什麼,你爹不肯,隻讓我晚上回去明日早上再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