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劉氏心裏怨念大得很,黎婉受了傷,她當娘的什麼都做不了,本來要找石家人理論,黎忠卿的一番話打消了她的念頭,石家已經被抄家了,石真因為構陷侯爺和皇子被發配邊疆,黎忠卿說她再去就是落井下石了,對黎府的名聲不好。
而且,劉氏來侯府想多陪陪黎婉,黎忠卿讓她每日回家住,黎城和黎威卻可以住在黎府,劉氏來京城好些年了,對於這些破規矩仍是喜歡不起來,什麼嶽母不能住在女兒家否則會被人笑話,在小縣城的時候,兩家親家逢年過節來往不說,嶽母去男方家裏照顧女兒外孫是常有的事情,哪像京城規矩那麼多。
說起黎城,劉氏想起黎城的親事來,“你爹的意思左右黎城現在年紀小,親事再等上兩三年,我問過你二弟的意思他覺得也好,你怎麼說?”
黎婉沒料到黎忠卿和劉氏說過了,故而順著她的話道,“爹的意思好,現在爹雖然升了官職,可是二弟是黎府的頂梁柱,以後爹下來了還要靠他,他的親事可要慎重選,娘,府裏也有銀子了,二弟的親事可要慎重,說個好人家的姑娘。”
她覺得還要給劉氏提個醒才行,她走後,黎忠卿如果忙了起來,有人在劉氏耳根邊吹噓兩句誰家姑娘多好家底多豐厚劉氏肯定就心動了,“娘,二弟以後的前途大著,要是過早說了親事,以後有更好的姑娘遇著二弟了都沒用了你說是不是?”
劉氏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不就和你爹說的一個意思,聯姻麼,肯定是你二弟越出息女方家的條件會越好,我還能不明白。”娶媳娶低,黎府的門檻越低女方家的條件就越低,反之,黎府的門檻越高,女方的條件就越高。
黎婉好笑地點了點頭,看來,黎忠卿已經和她說過其中利害了。
劉氏和黎婉說了一會兒話見她露出疲憊的神情來,扶著她躺下時脫了她的襖子,拉開脖子,胸前密密麻麻的腥紅色的點,劉氏身子哆嗦了下,“怎麼上傷得這麼嚴重?”
黎婉微微一笑,唇上的傷口用朱紅蓋住了許多,可是還是看得出來,劉氏沒問怕是忍著,看著她的傷口估計是忍不住了。
“不礙事,以後慢慢就好了,娘,您在屋裏坐會,我眯一眯。”
劉氏催她,“你趕緊睡會吧,我守著你。”給黎婉掖了掖被角,心裏擔憂起一件事來,“婉兒,你在屋裏養傷,侯爺睡得哪兒?”
她見床上墊了好幾床被子,秦牧隱應該不會躺在上邊,黎婉受了傷,身上留疤不留疤還不好說,要是誰這個時候鑽了空子……紫蘭進屋收拾房間的時候,劉氏不由得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探尋打量。
紫蘭身材高挑,長得也一般,不如黎婉好看,一身衣衫穿在身上成熟穩重,氣質也比不上黎婉,暗暗比較一番她心裏鬆了口氣,侯爺應該不會選擇一個比黎婉長得醜的女子吧。
黎婉不想回答劉氏,依著劉氏的性子怕是會問個沒完沒了。黎婉睡著了,劉氏拐著彎的去了下人的院子,一番下來,劉氏心裏的擔憂總算放下,畫閑院的下人沒人能蓋過黎婉風頭,她生的女兒好看,竟沒有一個人比得上,劉氏沾沾自喜地想。
紫蘭跟在劉氏身後,心裏覺得疑惑,劉氏對所有人都仇視得很,之後那種仇視又慢慢轉為輕視,這種情緒變換得莫名其妙。
劉氏走後紫蘭與黎婉說起,黎婉震驚,聯想劉氏的性子,怕是擔憂有人趁機爬了秦牧隱的床,黎婉覺得劉氏的擔心多餘了,不過,今天她竟然沒有提出給秦牧隱納妾,上輩子她可是說了不止一次,黎婉與她也爭吵過,今日劉氏來她以為又要說,結果劉氏竟擔心秦牧隱納妾了。
黎婉點了點頭,“她沒有別的意思,對了,侯爺呢?”
“侯爺還在書房與二少爺三少爺說話。”
黎婉下邊兩個弟弟,三人直接排長幼,故而,黎城雖然是黎府的長子卻是稱為二少爺。
正說著話秦牧隱就回來了,紫蘭扭頭一看,笑道,“夫人剛問起侯爺您就回來了,奴婢這就吩咐廚房傳膳。”
黎婉的內室黎城黎威不好入內,吃飯的時候,黎城黎威也過來了,不過他們在簾子外用膳,隔著簾子說話,秦牧隱擔心她的嘴唇裂開了,都是黎婉說一句,秦牧隱再抬高聲音告訴兩人。
走的時候,黎城讓紫蘭將一個荷包送進來。
“姐,這是和同窗們一起去寺裏求來的平安符,你掛在身邊,去了江南記得捎信回來。”黎城的話不如黎威多,可他是個重感情的人。
秦牧隱見黎婉開始抹眼淚,替她回道,“她知道的,明日你姐的身子骨好些了,你們見見。”
黎婉點點頭。
第二日,皇上身邊的公公來了,黎婉是後來才聽到的消息,沒想到離開京城之前,皇上對北延侯府會有賞賜,而且,這份賞賜,在京裏怕是獨有的一份了。
秦牧隱將聖旨放好,心裏不以為意,全安站在門口,高興得手舞足蹈,秦牧隱出來,全安立馬改了口,“王爺……”
皇上冊封秦牧隱為北延侯王,北延侯府已經不存在了,在京城,秦牧隱算是第一個異性王,全安能不高興嗎。
秦牧隱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看不出是高興還是其他,點了點頭,“去畫閑院。”
仁和帝此舉怕是補償的居多,秦牧隱目光晦暗,仁和帝疑心病愈發重了,升了他的爵位,不處置靖康王府,對他,仁和帝心裏還有戒心。
紫蘭給黎婉請安,笑意盈盈,“主子,以後您就是王妃了,京裏獨有的一份呢。”
黎婉回以一個笑,淺淺的笑不達眼底,皇上的心思哪是這般好猜的,仁和帝想做什麼,黎婉左右猜不透。
臨行前一日,秦牧隱去宮裏謝恩,遇著皇後,皇後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而且,整個人的氣質好像完全變了,現在的皇後充滿著肅殺之氣,秦牧隱猜想她怕是找著當年的凶手了。
秦牧隱去昭陽殿陪皇上說了會話,仁和帝麵露愧疚,秦牧隱當不知,“皇上!臣去意已決,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過幾日就出發。”
仁和帝臉色蒼白,這兩日整晚的做噩夢,一會兒是秦牧隱和承王造反的場景,一會兒是他病死時交代遺言的情景,仁和帝努力揚起一個笑!朝秦牧隱招了招手,“牧隱,你覺得東宮之位給靖康王如何。”
秦牧隱退後一步,表情客氣,語聲淡漠,“皇上!微臣已經辭官,朝堂之事不敢擅自評估,您英明神武,想必有了決斷。”
仁和帝歎了口氣,擺擺手,“算了,你先回去吧,記得在你父親的墳前替朕上柱香。”
皇後跟著出宮殿,叫秦牧隱,“過幾日你們就走了,本宮給你母親準備了兩份禮物,隨我本宮來。”
秦牧隱知曉皇後有話要說入了皇後寢宮,皇後屏退了宮女,“你母親的身子骨可好?”
秦牧隱淡淡地瞅了眼四周,沉穩道,“老夫人身子骨好著,今日出門時讓微臣問娘娘安。”
皇後歎了口氣,上次夏氏來宮裏皇上不讓她見,她也沒法子,皇上提拔了北延侯府卻想將太子之位給靖康王,她捉摸不透,“此去江南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你讓你母親保重,本宮叫你來是想問問太子一事……”
皇後與黎婉說了她中毒的事是想和北延侯府聯手,宮裏的受寵的妃子有能耐的妃子不多,皇後稍微一查就能查出來,趙太醫在太醫院多年,她一直沒料到他會是德妃身邊的人。
“皇後娘娘,皇上身子不好了,您多在身邊伺候著,皇上的心裏有了決斷,要想打消這個主意其實不難。”皇上屬意靖康王,如果靖康王識趣,他的太子之位沒人能撼動,如果他再做些手腳出來,皇上同意文武百官也不會同意。
皇後細細琢磨著這句話,秦牧適時提醒,“王府裏事情多,皇後娘娘怕是還沒聽說,喬側妃和夏側妃鬧得水火不容,其中緣由微臣不必細說。”
德妃笑裏藏刀,皇上一直稱讚她賢德淑良,不成想都是裝出來的,德妃在宮裏埋的眼線不少,能悄無聲息給皇後下藥不讓她察覺,這種事他想不明白,即便是皇後也沒找到當年的凶手。
秦牧隱點到即止,對付夏青青隻有喬菲菲簡單粗暴的法子才能成事,喬菲菲將事情鬧大了,文武百官會如何看待靖康王,一個聯合小官員侄女壞了自己表妹的名聲,甚至殺害了前王妃,靖康王要坐上太子之位,怕是不太可能了。
黎婉房間裏的東西除了幾本書,其他的都沒動,住了兩年多,院裏的三株海棠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黎婉和秦牧隱商量,“侯爺,要不我們再種上兩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