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百日吧,皇上,微臣找皇後娘娘有話說,內子說一直沒來給皇後娘娘請安!吩咐微臣給皇後娘娘問安。”秦牧隱神色微緩,仁崇帝卻是歎了口氣,“朕還有奏折批閱,公公,領著侯爺去皇後寢宮,朕就不打擾你們堂姐弟說話了。”
韓貴妃懷了身孕,仁崇帝心裏邊自然是歡喜的,可,錦太妃想要他升韓貴妃為皇貴妃,仁崇帝心裏不喜,不止止為了皇貴妃,還有韓貴妃的性子,尖酸刻薄仗勢欺人,上一胎小產了怪在皇後頭上,秦籽凰與她多年夫妻,性子溫和,仁崇帝不信是秦籽凰做的,這次懷孕後,韓貴妃愈發得寸進尺了,竟然編排起皇後的不是來,仁崇帝訓斥韓貴妃,錦太妃便不高興,說他被皇後蠱惑母妃都不認了,仁崇帝現在心裏不痛快著呢。
皇後寢宮布置簡潔幹淨,並不顯得過分富麗堂皇,算起來,秦牧隱還是第一次來,太監進去通稟的時候,秦牧隱聽到裏邊的說話聲,尖細銳利的嗓音讓他皺了皺眉,瞥了眼旁邊的公公,公公笑著解釋,“隻怕是韓貴妃在裏邊,侯爺若是覺得不方便的話便改日再來吧。”
公公伺候過兩代帝王,為人圓滑,也算是看著秦牧隱長大的,秦牧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的時候,通稟的公公出來了,“皇後娘娘說今日不方便,還請侯爺明日過來,正好,皇後娘娘給小郡主準備了兩身衣衫……”
秦牧隱一怔,隨即笑著道謝,皇上早就提過封唯一為郡主的事,那時候唯一還沒生下來,秦牧隱也沒當回事,從太監嘴裏說出來,秦牧隱當即明白了太監的意思,出了宮門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華燈初上,街上掛起的燈籠映著暈黃的光,秦牧隱騎著馬,想著府裏的人,五官柔和下來,回到府裏,客人們已經全走了,全付將府裏的事情細細說了番,男賓客一側有黎城黎威,加之舒岩和黎忠卿,沒有出什麼亂子,女客這邊,上午的事情後一切還好,“夫人們送的洗三禮,奴才已經吩咐人記錄在冊,挪到庫房去了,老夫人說您要是回來了去靜安院一趟。”
靜安院,老夫人疲憊不堪,今日,秦籽凰沒皮沒臉的話的確讓她氣得不輕,若是換做其他地方,老夫人拉下臉也要給陳家人難堪,江媽媽伺候老夫人沐浴出來,見她還不準備休息,找出給小主子做的鞋,上邊繡了兩多桃花,如今到了收尾的階段了,她琢磨著,過些日子冷了就可以給小主子穿上了。
秦牧隱進屋的時候,江媽媽坐在矮凳子上,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本經書念念有詞,聽著腳步聲,老夫人抬起眼,“牧隱來了,快坐下。”
江媽媽起身,倉促地擱下籃子給秦牧隱行禮,秦牧隱擺了擺手,“江媽媽,你先出去我與老夫人說說話。”
江媽媽知道要說今日的事,下午的時候老夫人去看夫人,夫人氣色都不太好,月子裏的人受不得氣,今日的情況也不是誰能預料的。
秦牧隱嘴角噙笑地在老夫人對麵坐下。
“今日的事你有什麼看法?我去看過婉兒了,她沒什麼精神,唯一才三天就遇著這種事,而且,不說黎府的教養,你是什麼性子我還能不清楚,無媒苟合,秦籽凰也說得出來,秦籽凰平日看著可不如麵上聰慧,今日的話怕是有人故意抹黑婉兒和唯一……”老夫人看問題自然想得要多些,秦籽凰肚子裏的小九九,說她故意伸腿想要絆秦籽鳳一跤老夫人相信,今日的一番話明顯不是她想得出來的。
秦牧隱垂眸,擋住了眼底的陰霾,“老夫人,其中的事我會查清楚的,婉兒這邊您多看著些,唯一受了驚嚇,隻怕她心裏不好受。”別說黎婉不好受,就是他聽了都想將秦籽凰一刀一刀剮了。
老夫人清楚秦牧隱明白她的意思了,想想也是,秦牧隱考慮事情周全,“至於秦籽凰,她畢竟是你二叔的骨肉,若是能留著一命就留著吧。”
秦牧隱詫異抬起眼瞼,瞬間移開了,笑道,“老夫人想到哪兒去了,我哪會髒了自己的手,比起死,總有更難受的法子,老夫人,時辰不早了,您早生歇著,我看看婉兒和唯一怎麼樣了。”
老夫人歎了口氣,心知秦牧隱是個有謀算的,江媽媽進屋熄燈,老夫人忍不住問她,“都說當了爹後性子會收斂,我看著侯爺的性子隻怕沒收斂,戾氣愈發重了呢?”
上次因著黎婉滅了戚家,現在,陳家估計又要遭殃了。
江媽媽不以為意,扶著老夫人上床,去看了看冰塊,道,“老奴覺得侯爺做得對,夫人和小主子弱,侯爺要是不用些手段,旁人還以為北延侯府好欺負,夫人和您不同,您之前甚少出門,旁人汙言穢語傳不到您耳朵裏,夫人和小主子就不同了,以後還要參加許多宴會,小主子小就算了,等聽得懂話了要是知道有人在洗三的時候編排侯爺夫人還有質疑她,以後,小主子還怎麼嫁人?”
“我哪裏不明白這個道理,這件事怪我,下帖子的時候隻顧著高興,也沒好好想想。”
“哪能怪您,都是陳夫人吃裏扒外,當時汶定侯府鬧著休妻的時候若不是侯爺出麵,她現在不知道是個什麼日子呢,轉眼就恩將仇報,我倒希望侯爺給她點顏色瞧瞧……”話到了這兒立馬止住了,她的意思老夫人已經聽懂了。
而被秦牧隱趕出府的秦籽凰和陳二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叫你不動聲色遮掩鋒芒,沉不住氣就算了,那些話是能胡說的嗎?現在好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被攆出侯府,洛兒以後還怎麼做人?”
陳二夫人已經回過神了,秦籽凰當初提出這個意思的時候就不該附和她,汶定侯府的爵位豈是韓五夫人說得那般容易?而且,陳二夫人懷疑起秦籽凰的目的來,左右盯著秦籽凰不放,“你說韓五夫人的話一定能信,你和她熟不熟,今日可有看見她娘家?”
韓蒙成親這件事低調,隻是傳了消息出來,並沒有宴客,女方是哪家小姐更是沒有聽說,不過,韓蒙有克妻的名號,京裏邊便是看上了韓家家世也不敢把自家府裏的小姐嫁過去了,誰還會嫁給韓蒙?
秦籽凰張了張嘴,今日的事的確是她魯莽了,她不過是看秦籽鳳抱著孩子笑得開懷心裏不憤罷了,不過一個賠錢貨有什麼好大張旗鼓操辦的?冷嘲熱諷兩句忍不住就將夏青青說的話全說了。
“婆婆您放心吧,韓蒙受韓閣老器重,在韓府的地位不輸那幾個庶子,便是韓貴妃對這個哥哥也是看重地,五夫人說了就不會食言的。”秦籽凰想著北延侯府來往與否無關重要,秦牧隱本就沒幫過他什麼,之前汶定侯府休妻一事秦牧隱不過張嘴就能說清楚,還不是挨到最後關頭了才出麵麼。
而汶定侯府大房就沒這麼高興了,跟著二房的人被掃地出門不說,以後不和北延侯府來往,北延侯府在京中比皇上外家還吃香,二房的人怎麼就看不明白了?
下了馬車,一行人臉色都不太好看,秦籽凰給陳二夫人擠眉弄眼,後者會意,假裝朝她擺了擺手,“我在鋪子裏定的頭飾怕是好了,左右天色早,籽凰,你去給我拿回來。”
秦籽凰笑了笑,瞅了眼大房的人,款款移步上了馬車,嘴裏笑得合不攏嘴,一上馬車,給車夫報了地址,想著,雖然過程出了點岔子,總歸壞了黎婉和秦諾的名聲了吧,想著,她歡欣鼓舞地找夏青青兌現承諾了。
到了晚上,陳洛回來的時候臉色鐵青,一家人全被叫到了老侯爺院子裏,老侯爺看著二房沾沾自喜的模樣,重重揮起手裏的拐杖垂在陳二老爺的背上,“好好的一家人就被你媳婦毀了,好得很,好得很哪……”
他被皇上叫進宮訓斥了一通,這還是仁崇帝登基後第一次把人叫進宮訓斥,出來,一張老臉都丟盡了,見秦籽凰不在,老侯爺更是沉了臉,“還有人呢?”
“籽凰,籽凰給我拿首飾去了。”
“明日分家,我和你母親以後就跟著大房過了。”汶定侯府的爵位現在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皇上臉色不太好,北延侯府管家送了消息來要他選擇,二房一群糊塗的,老侯爺揉著頭,他真是年紀大了,管不住這群人了。
陳二夫人乍一聽這話,急了,秦籽凰說了會幫二房奪過爵位,現在分了家,二房什麼都沒有了,陳二老夫人急忙拽陳二爺的衣袖,後者剛挨了打,現在哪敢張嘴說話,一言不發,陳二夫人急了,“父親……”
“別叫我父親,這種陰損陰德的事我們陳家可做不來,明日你們就給我搬出去,汶定侯府的東西都是大房的,你們自己想辦法吧,花花腸子多,怕也餓不死。”老侯爺剛還想著分家多少二房有一些,想到北延侯府管家來說的一番話,老侯爺痛定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