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去,餓著本宮肚子裏的小皇子要你們好看。”韓貴妃張嘴怒斥,丫鬟晃神,步伐匆匆走了。
老夫人和秦籽韻一同去太後寢宮,秦籽韻沒料到不過一句話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且,老夫人心裏偏頗秦籽韻超過了秦牧隱,“大伯母,待會我會好好與太後娘娘說的,您來的時候,堂弟妹可知道?”
老夫人知道秦籽韻想問什麼,溫聲道,“她什麼性子你怕是也能看出一二,在外邊張弛有度,在侯府性子就軟了,今日的事情我也沒與她說,她做月子,憂思太多對身子骨不好,況且,你堂弟心裏一直存著這麼給想法,我從來不強迫於他,況且,婉兒是個好的,真要有人進府了,指不定怎麼烏煙瘴氣呢。”
老夫人說的實話,黎婉受的苦夠多了,侯府不能對不起她,真要沒有孫子就算了,唯一平平安安就好。
太後從先皇死後一直深居簡出,錦太妃心裏膈應太後如何不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聽宮人說北延侯府老夫人來了,太後一怔,那人可是常年不出門的,上一次入宮還是因著先皇冤枉北延侯府害得黎婉受傷一事,急忙擺手,“請秦老夫人進來吧。”
太後在花梨木桌前落座,吩咐人推開窗戶,滿園馥香,沁人心鼻,太後轉身,秦老夫人已經到了跟前。
好些時日沒見了,秦老夫人沒什麼變化,已過四十的年紀,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什麼變化,一身暗紫色褙子,深色緞麵長裙,眉眼精致,膚色極佳,好似花園綻放的蘭花,氣質偏偏。
想當初,夏家家世門檻低,夏氏剛嫁進秦家的時候,京裏邊甚至沒聽說過夏家,幾次宴會後,旁人都爭相打聽夏家還有沒有為說親的小姐,夏氏容貌昳麗,氣質溫和,舉手投足間比大戶人家夫人有過之而無不及,若不是皇上礙於身份,隻怕也是中意她的。
太後擺手命身後的丫鬟倒茶,語聲徐徐,“進來怎麼想著進宮了?別行禮了,快坐下,我好生看看你。”
夏氏仍然行了禮,隨著皇後娘娘落座她才在皇後娘娘下首坐下,開門見山道,“臣婦來也不是閑聊,而是有事懇求太後娘娘幫忙。”
太後狐疑地瞅了眼皇後,秦籽韻笑道,“大伯母來不是為著其他,母後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您說往北延侯府塞人的事?”
太後怎麼會不記得,這件事還是錦太妃慫恿的,錦太妃說之前不清楚北延侯府的情況,原來秦牧隱身邊沒有人伺候,如今,黎氏懷了身子,秦牧隱身為皇上近臣,若不送點分憂解難的人過去,旁人隻會說皇家人過河拆橋,錦太妃說的話難聽,太後卻覺得不無道理,自古以來,男子三妻四妾,秦牧隱身邊沒人,的確說不過去,故而才有了這個想法,正逢秦牧隱在昭陽殿和皇上說事,順便把人叫到跟前問了他的意思,秦牧隱當場拒絕了,“太後娘娘,微臣與內子一路走來不容易,,微臣早已下定決心一世一雙人,微臣在佛祖跟前許了願,還請太後娘娘成全。”
錦太妃立馬接過了話,太後不想強人所難,不想夏氏來找她竟是為這件事情。
聽完夏氏說的,太後忍不住好笑,“是哀家思慮不周了,待會,哀家就叫寶公公傳旨,不會給黎府和北延侯府帶去麻煩,你放心吧。”太後拉著夏氏的手,她與夏氏見麵的時候不多,可是,因著老侯爺和先皇的關係,太後沒少聽說關於夏氏的事,興致來了,叫宮女把棋盤拿出來,夏氏棋藝好,偏生老侯爺不會下棋,太後也喜歡這個,皇後在一旁看著,偶爾附和兩句,屋子裏氣氛融融,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家人呢。
而聽宮人稟告說夏氏在太後寢宮待了兩個時辰才離開的錦太妃氣得牙癢癢,宮女跟在她身邊多年,看著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由得出聲勸道,“太妃娘娘,奴婢瞧著怕是太後請秦老夫人進宮的,秦老夫人畢竟是皇後娘娘伯母,當年對皇後娘娘有提拔之恩,皇後娘娘陪著實屬正常。”
皇後娘娘的為人真沒有話說,每日先去太後寢宮請安,之後就來這邊,遇著錦太妃脾氣不好的時候,一坐就是一上午,從來沒有半句抱怨,宮女也是不想錦太妃和皇後娘娘關係鬧僵了,皇後娘娘執掌後宮,宮裏邊的妃子比先皇在位的時候安生多了。
“大伯母?論起來哀家可是她婆婆,叫起大伯母倒是親熱,算了,不說皇後娘娘了,哀家瞧著她不過是個牆頭草,當年皇上沒登基的時候可是長年往哀家宮裏邊跑,現在,哀家的話是不中用了。”錦太妃腦子裏剛剛有了主意,“吩咐人備轎子,哀家去韓貴妃宮裏坐坐。”
老夫人從宮裏回來第二日,京城就傳開了一件事,原來,北延侯府老侯爺死的時候說了禁止子孫後代納妾,便是皇上強行塞人都不準,一時之間!羨慕黎婉的聲音都能將屋簷塞了。
紫蘭言笑晏晏將外邊的事情說來給黎婉聽,“奴婢瞧著好多人眼紅呢,也是,不是誰都有夫人的好命,她們可羨慕不來的。”
黎婉聽了也好笑,不過,話是太後嘴裏說出來的,想必是老夫人的意思,秦牧隱被召進宮裏邊去了,黎婉一時之間找不到人說話,給孩子喂奶的時候忍不住念叨,“你奶奶從來都是為她人著想得多,以後,可要好生孝順你奶奶,知道嗎?”
唯一閉著眼,小手緊緊握成拳,這兩日,她發現唯一少有清醒的時候喜歡吃拳頭,有次還發出了聲音,她以為她手裏抓著什麼,用勁掰開,什麼都沒有,秦牧隱尋來的書上說小孩子會吃拳頭的事,黎婉沒放在心上,她以為孩子吃手是餓了的緣故,喂飽了唯一她就不會出現那種情況了,沒料到唯一還是吃手了,給她洗澡的時候,黎婉吩咐全竹將她的手多洗兩下,擔心手上殘著什麼東西吃壞了肚子。
唯一嘴裏含著奶,人已經睡著了,黎婉不抽回來,盯著唯一看,沒過多久,唯一又吸吮了兩下,黎婉臉頰的笑緩緩綻放,秦牧隱進屋,手裏拿著幾隻桂花,問黎婉笑什麼。
黎婉指著唯一,“我笑唯一睡著了還要吃奶。”瞥了眼開得正豔的桂花,“侯爺從哪兒摘回來的?”
“皇上手癢拉著我過招,完了,叫我隨便在花園裏選點什麼,看桂花開得好就折了回來。”他以為皇上宣他進宮有什麼急事,沒想著是這個,花園裏就桂花開得最好,他挑了顯眼的折斷了,皇上隻怕好些日子不會去花園賞花了。
將花插在窗邊的花瓶裏,秦牧隱回來挨著黎婉坐下,他身上全是桂花的香味,黎婉吸了吸鼻子,舒適地靠在他身上,“孩子百日的時候真的在宮裏辦嗎?”
“皇上的心意拗不過,你要是不想的話……”
“我想,隻是擔心有人說閑話。”孩子洗三禮她沒有出去,外邊的閑言碎語也隻是紫蘭說與她聽的,她擔心百日宴再吃個什麼事。
秦牧隱打斷她的胡思亂想,“百日宴什麼都不會發生,你放心吧。”
宮裏邊作祟的無非就是韓貴妃和錦太妃,韓蒙準備動手了,錦太妃和韓貴妃隻怕會被皇上禁足一段時間,百日宴,誰都不敢找黎婉和唯一的麻煩。
黎婉點了點頭,皇上給唯一的殊榮,放眼整個京城可是頭一份,唯一越受寵,以後旁人就越不敢欺負她,黎婉當然不會拒絕這個提議,“對了侯爺,百日宴上要是錦太妃……”
“太妃娘娘日理萬機吃齋念佛,那日人多她不喜歡熱鬧,安心吧,我都安排好了。”秦牧隱吻了吻她不安的眉頭,聽她皺眉道,“侯爺,老夫人入宮的事,旁人會不會議論?”
秦牧隱故作沒聽懂她話裏的意思,“該是要議論的,出了月子你出去走走,到處都說你福氣好……”
黎婉相信這個是真的,她想問外邊有沒有說老夫人的壞話,秦淮和秦源是老侯爺的弟弟,身邊都有通房小妾,老夫人將事情推到老侯爺身上,旁人隻會以為老夫人善妒,容不下丈夫身邊有人……
“侯爺……”
“多少年了,老夫人哪會在意這些,況且,過去的事情旁人想說什麼便是對老侯爺不敬,不會有的。”他不納妾,總要有個說法,秦牧隱不想理會,然而,有的事情無論男子怎麼努力,受人非議的總會是女子,他不納妾是他的意思卻不敢說,說了,便是將黎婉和唯一推到風口浪尖上,蔣家男子成親條件嚴苛在京裏出了名,然而,往上幾代,蔣家夫人因著善妒被人逼得自縊一事,京裏邊還在都還在說著。
他絕不會黎婉麵臨相同的事情,父親已死,太後的旨意出來的便是北延侯府老侯爺的臨終遺言,亂嚼舌根的人除了對老侯爺不敬還對太後不敬,黎婉,不會被這件事毀了名聲。
秦牧隱愧疚的是將黎府牽扯其中,黎府現在鬧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