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人意圖勾…引侯爺,黎城的姐夫,黎城怎麼想她,黎家大小姐會怎麼想她,嫁進黎府,劉氏怎麼看她?李氏說得輕巧,完全不把她的臉麵當回事。
李氏猶自嘀咕著,嘴裏喋喋不休……
方淑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紫,將針插在布上,抬眼瞪著李氏,眼含冷意厭惡。
李氏心裏發怵,嘴角牽強地扯著笑意,厚著臉皮道,“也不怪我,我哪兒知道李芸芸有那個膽子,都是李家的孩子,她提出來了我也不好推辭,誰叫那天又是個好日子呢。”
李芸芸乃李氏的堂姐,兩人相同年歲,李芸芸大些月份,李芸芸在李家不受寵,後又因為李父被先皇免去官職,李芸芸一家在李家地位直降,李芸芸到了試婚的年齡,上門求娶的人少,其中還有一兩人想納李芸芸為妾的,再怎麼說李芸芸也曾是官家小姐怎麼受得了這種侮辱,拿著棍棒將上門求娶的人家攆出了府,那時候李氏已經嫁進方家了,偶然一次回娘家才聽說原來李芸芸早前與永平侯府的時候衝撞了還是承王妃的秦籽韻不說,還在承王靖康王一行男子跟前露了臉,名聲早就壞了,清白人家哪會願意娶她進門?納她為妾不過是看她有幾分姿色罷了,說的人便是被李芸芸趕出來的人。
李氏上前與人理論,覺得對方狗仗人勢。
李氏回娘家時候多了,遇著李芸芸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心底多少有些同情她,便將外邊的事說給她聽,一來二去發覺李芸芸性子說不上壞,衝撞貴人不怪李芸芸,是被連累了,漸漸,兩人關係熟了,她從李芸芸嘴裏聽說了不少北延侯府侯夫人的事。
飛上枝頭變鳳凰,說來也容易。
得知方家會與黎府說親,李芸芸央求過她好多次,說想要來方家看看,初始李氏拿不定主意,李芸芸保證說不會給她惹來麻煩,遠遠地看上一眼黎府成親的聘禮便好,說這話的時候李芸芸眼神落寞,李氏於心不忍,心想趁著那日方家人全擠到前院看聘禮,她將李芸芸領進府不會出什麼亂子,李芸芸中意北延侯的事與她說過,李氏隻笑李芸芸異想天開,沒放在心上,不說秦牧隱已經有家世,縱然秦牧隱沒有說親,依著北延侯府的地位哪會找李芸芸,誰能料到李芸芸讓她身邊的人將秦牧隱引過來,還想借此入侯府。
李芸芸買通了她身邊的丫鬟,借她的名義要見秦牧隱,大冬天,身上隻穿了薄薄的一層紗衣,意圖太過明顯,李氏反應過來的時候秦牧隱陰沉著臉走了,若不是看在黎城的麵子上,後果不堪設想。
秦牧隱當日的眼神此時回想起來還叫她害怕,不由得瑟縮了兩下脖子。
“二嫂,你的意思倒是我的錯了?”方淑將針線籃子重重擱下,起身,走到門口,冷著臉指了指外邊,“二嫂,您還是先回去吧,話不投機半句多,以往,隻當我看錯了人。”
方大夫人不喜歡李氏,方淑平日沒少勸著她別和李氏一般計較,很多時候幫著帶旭哥兒,李氏剛才那句誅心之語,方淑紅著眼眶,狠厲道,“來人,將二少夫人請出去,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將二少夫人領進來。”
李氏不知足,遇錯不知悔改,方淑對她一丁點的敬重都沒了。
李氏本想來給方淑說兩句好話,方大夫人對這個女兒不說像對兒子一般寶貝,可該有的教養一樣沒落下,方淑說的話方大夫人也聽得進去,和方淑關係好,婆婆對她臉色也會好些,沒想最後弄成了這樣,走出院子,李氏轉身撇撇嘴,扭著身子走了。
回到院裏,旭哥兒不在,幾個妖嬈多姿的女人坐在正屋嗑瓜子,李氏冷哼一聲,方大夫人往院子裏塞人隨便她,左右她生了兒子,方家不可能休妻,方家沒有分家,不會短了她吃穿,她該有的體麵沒落下就是了。
想清楚了,李氏回屋收拾了兩樣拿得出手的首飾出門了。
李芸芸不走運,李家得罪不起北延侯府,快速將李芸芸許配了人家,夫家是嶽州人,出身低,極少與京裏的人來往,對京裏邊發生的事毫不知曉,親事定得急,李芸芸再過兩日便要動身前往嶽州了。
李氏回到李家時,門口的人攔著不讓進,“小姐,老太爺叮囑過了,以後府裏如果沒有大事的話您就安生在方家待著吧。”
守門的婆子聲音冷淡,李氏橫著眉,老太爺不管事很多年了,如今耳朵都聽不清楚話了,怎麼會叮囑這件事,李氏輕蔑地掃了眼守門的婆子,不耐煩道,“休要拿老太爺來嚇唬我……”
李氏的話還沒說完,李母從裏邊走了出來,李氏大喜,“母親。”
李母這兩日因著李氏被李父責罰了一通,神情憔悴,看著李氏,神色不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不是要照顧旭哥兒嗎,回去吧,沒事別回來了。”
李家哪是北延侯府的對手,秦牧隱勾勾手指,李家就完蛋了,李氏與李芸芸丟了李家的臉麵不說,得罪了秦家整個李家都賠進去了,說完這句,李母搖著頭轉身走了。
李氏臉色一白,母親的意思以後李家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了?瞅著遠去的背影,李氏張不開嘴,一臉落寞,她手裏還拿著給李芸芸添妝的禮物,將東西交給守門的婆子,“你將這份禮交給四小姐,我就不進去了。”
轉身,卻沒有馬上回方家,方大夫人不喜歡她,方府的下人慣會見風使舵,對她都是得過且過的模樣,早前李氏沒感覺,今日一想就明白了,去鋪子轉了圈首飾,心情不好,看什麼都不順,臨著傍晚了,什麼都沒買到,回到方宅,心情低落得很。
正屋沒有人,隻留了兩盞燭火,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李氏瞅了眼旁邊的丫鬟,後者極有眼力湊上前,“旭哥兒在大夫人院子裏,二少爺去了西廂房,二少夫人可要用飯了?”
李氏神思恍惚,不明白事情怎麼成了現在這般模樣,無力地抬了抬手,“算了,左右也沒心情了。”李氏在方宅徹底被人無視得透徹,連續幾日過去,她回味出不對勁來,以往旭哥也會住在方大夫人的院子,那是因為她回娘家了,沒有理由她回來了旭哥還住在那邊,想起來了,去方大夫人院子接旭哥,可是,走到院門口,裏邊的人說大夫人不在,帶著旭哥去寺裏燒香了,李氏心中警鈴大作,暗暗嘀咕,不要如他想的那般遭才好。
臘八一過,黎婉開始忙了,今年往侯府送禮的人家多,老夫人入冬日後身子不太舒服,全付雖然能做主,終歸不是正經的主子,黎婉將往年各府的年禮單子對比了一下,準備好回禮。
她忙的時候唯一就給全竹全雪帶著,忙完了,再將人接過來,後邊的院子修葺得差不多了,家具也準備好了,秦牧隱擔心家具太新了,味道大,對唯一身子不好,找人看了日子,明年春天的時候搬過去具體什麼樣子黎婉沒去瞧過,紫蘭幾人三緘其口,黎婉想著去後邊看看什麼情形,可沒忙過來。
將伯爵侯府的年禮回單準備好了,全雪抱著唯一進了屋子,黎婉抬頭,對上唯一水汪汪的大眼睛,皺了皺眉,手中的筆一頓,“怎地哭了?”
五個月的唯一已經有了情緒,見著自己娘親,撅了撅嘴,一副又要哭的模樣,黎婉垂下頭,這張單子還差幾份禮單,她拿起筆,想快速將最後兩行寫好,唯一前傾著身子,伸直手臂等著黎婉伸手抱她,結果,黎婉又低下頭去了了。
猛地,扯開嗓子嚎啕大哭,黎婉仍舊不理,寫完了,將單子遞給紫蘭,“給大管家送去,說暫時就這些了,之後的按著往年黎府的回禮,若是有府邸送的年禮重了再來與我說。”
旁邊的唯一在全雪懷裏哭得聲嘶力竭,彎著背,仰著頭,閉著眼,哭聲一聲高過一聲,唯一身子好,加上穿得後,全雪抱著吃力得緊。
“怎麼哭得這般委屈?”這時候,一聲微冷的聲音傳來,秦牧隱站在門口,解了身上的大衣扔給全安,闊步而入到了全雪跟前,唯一哭得小臉通紅,聽著熟悉的聲音,流著淚的眼睛微微睜開,委屈地抽泣了兩聲,朝秦牧隱伸出手。
到了秦牧隱懷裏,一隻手指著黎婉,啊啊說著,唯一長牙了,一張嘴,嘴角就流出不少口水,滴在胸前的衣衫上。
黎婉哭笑不得,交代好了紫蘭,起身,將紙筆收好了才轉身回來,拍了拍手,唯一趴在秦牧隱肩頭,瞥了眼她,隨即,緊緊抱住秦牧隱,黎婉啼笑皆非地道,“你要是再摟緊些,臉上的口流口水全擦到你爹身上了。”
秦牧隱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出的聲音卻異常輕柔,“不礙事,你抱著她,我從外邊回來,隻怕身上還冷著,別凍著她了。”
黎婉又拍了拍手,唯一仍舊不搭理,她隻好裝作難受的模樣,手捂著臉,嚶嚶哭泣。
唯一上了當,果真扭過頭來,見黎婉抽泣的聲音高,她握著拳頭擦了擦眼睛,啊啊說了兩聲,秦牧隱自然站在黎婉一邊,苦著嗓音道,“唯一不喜歡娘,娘生氣了,娘哭了……”
唯一一雙眼盛滿了疑惑,身子往前挪了挪,湊到黎婉跟前,伸出手,試圖掰開黎婉蓋在臉上的手,試了好多次,無果……又啊啊說了幾聲,黎婉的哭聲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