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馬夫說,他們已經瘋了……”
“瘋癲之語,又未嚐不是實話。”嶽沉檀看向地上的屍體,“就像現在,鐵證在前,卻又像充滿了謊言。”
天柱上撞鬼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想要找到那些撞鬼的人並不是間困難的事。這幾人本是表親,出了事後,家眷搬到一處同住,也好相互間有個照應。
賈無欺與嶽沉檀依照鎮上村民所言找到了那幾人的住處,他們偏居在城北一隅,院落雖不小,從外麵看上去卻異常荒涼,圍牆上痕跡斑駁,似乎很久無人修葺。
“叩叩叩”,賈無欺拉著門上的銅環,輕叩三聲,良久之後,仍無人應答。
“無人?”賈無欺有些納悶,鎮上的人都說這家人深居簡出,現下怎麼會無人應門?他手下稍一用力,那看上去緊閉的大門卻被他一下推開了。
賈無欺與嶽沉檀對視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院內並非沒人。
隻是這人卻已不把自己當人。
他渾身沾滿了茅草,卻還要在泥坑裏滾來滾去,似乎已是處於動物的本能。飛蓬的亂發上幾隻蒼蠅嗡嗡飛著,一隻甚至膽大的停在了他肮髒不堪的臉上,將那裏心滿意足的當成了落腳處。
他仿佛已經聾了、啞了,有人敲門他根本不應,有人擅自闖入他也根本不多說一句話。世上的一切都似乎與他無關,隻剩下在泥坑裏打滾的片刻歡愉。
“閣下可是張大虎?”嶽沉檀來到泥坑前問道。麵對這樣汙穢不潔的環境,他甚至連眉頭都皺一下,一派平靜。
“嘻嘻嘻,誰是張大虎?”泥坑中的人笑嘻嘻挖了一塊泥巴拍在臉上,“我隻聽過張大鼠,張大虎這個名字可是聞所未聞。”
據鎮上居民所言,遇上山鬼的那幾人中,唯有一人四肢完好,那人就叫張大虎。如今眼前這人,雖舉止怪異,麵容可怖,但四肢確是健全,應是張大虎無誤。
“那張大鼠又是誰?”賈無欺捏著鼻子,順著他的話頭往下問。
“張大鼠麼……”張大虎瘋瘋癲癲笑道,“自然是張小鼠們的哥哥……”
“張小鼠們現在何處?”賈無欺追問道。
“嘻嘻,不告訴你——”張大虎嬉皮笑臉道,“他說了,這是秘密!”
“他?”賈無欺抓住他話中的關鍵,“他是誰?”
“他啊……”張大虎似乎陷入了沉思,他臉上時而驚悚時而歡快,令人摸不著頭腦。
見他瘋病又要發作,嶽沉檀立刻換了個問題打斷了他的回想:“閣下府上,可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張大虎歪歪頭,“有啊,但是他們天天練倒立,從來不理我。”
“進屋裏看看。”嶽沉檀輕歎一聲,對賈無欺道。
主廳的房門緊閉,透過薄薄的門紙隻見裏麵陰影幢幢。二人推開門,才真正看清那陰影是什麼——四具倒掛在房梁上的屍體。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已經死了很長時間,賈無欺總算知道從進門開始就聞到的惡臭是怎麼回事了,不單是張大虎散發的氣味,更有這濃重的屍臭味。屍體既已腐爛,當然好看不到哪兒去,殘缺的身體卻讓這畫麵更加不堪入目。
“裝神弄鬼也就算了,這幫人居然連屍體都不放過。”賈無欺恨恨道,“可別被咱們逮住了,倒時候在雪林裏掛他個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