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嶽沉檀現在兩人都沒了擔憂,可憐的便是善哉和尚了。嶽沉檀可以來去自如,他卻是奉了師命要去寒簪宮參與大會。現下宮主得罪了,馬又沒了,兩個同伴還毫不著急,隻剩下他一個人憂心忡忡,擔心誤了商討大會的時辰。
嶽沉檀與善解人意四個字搭不上邊,賈無欺卻心思玲瓏,他看出了善哉的擔憂,便建議道:“這店中諸位恐怕都是前往寒簪宮的,小師傅若是願意,我替你問問,看誰能帶你一程?”
他小師叔惹下了禍,自己卻主動送上門幫他解決,賈無欺埋怨地瞪了嶽沉檀一眼,但心中卻沒有絲毫不高興,甚至有一點喜悅和滿足。
善哉一聽,忙點頭道:“如此甚好,有勞賈施主了。”
賈無欺笑著擺擺手,向莊不苟走去,問道:“莊長老,你也聽見了,我們的馬丟了,恐怕無法在明日午時前趕到寒簪宮。我自己是無所謂,但同行的有一名少林弟子,到時卻要與少林北宗的其他弟子彙合。若是莊長老也要前往寒簪宮,可否捎他一程?”
他話說完,莊不苟挑了挑眉,沒有說話,旁邊的一名丐幫弟子卻替他道:“這恐怕不行。我等之所以在此處落腳,是等著約好的轎夫前來。這轎上的位置有限,恐怕再無法多容納一個人。”
“嗬嗬,”聽到丐幫弟子的解釋,天殘五酉中的佘守南倒是笑出了聲,“真是老朽孤陋寡聞了,原本以為丐幫弟子都是行腳出身,沒想到現在的丐幫弟子也坐轎子嘍。”
“老前輩,丐幫‘泥腿子’‘臭要飯的’外號雖由來已久,但並不是因為它有道理,而是丐幫中的有些人不思進取固守糟粕的結果。”莊不苟整了整衣袖,書生氣十足地向佘守南解釋道,“誰規定丐幫的人不能穿淨衣,履淨鞋,堂堂正正的用飯,風風光光的出行呢?”說著,他語氣又加重了幾分,“故而,天降暴雨,路滑難走,叫頂轎子,也並不是什麼出格的事。”
對於他的解釋,佘守南一笑置之,並沒有出聲。
莊不苟見自己的話沒得到回複,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氣,看著方才不住給自己灌酒的小子,他輕咳一聲,似乎十分理解道:“我知道那位少林的小兄弟上山心切,隻是你看,一頂轎子統共就那麼大一點的地方,實在難以擠出多餘的空間。況且,”他勾唇一笑,似乎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頗為得意,“我丐幫上山自然是為了參加商討大會,聽小兄弟幾人方才之意,似乎視這商討大會如敝履。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小兄弟的朋友還是離我們遠些,免得也變的道貌岸然起來。”
原來莊不苟方才聽到嶽沉檀的話後就心生不滿,隻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不好與小輩爭辯。沒想到賈無欺此刻送上門來,他正好借著機會明嘲暗諷一通。
他話一出口,賈無欺便明白了他的意圖,見對方似乎還期待著他苦苦哀求一番,他翻了個白眼,轉身就朝天殘五酉走去。
要知道,有時候老妖怪比假君子要可愛的多。
果然他沒走幾步,於守西就笑眯眯地朝他招招手道:“小兄弟,你過來。老朽問你兩個問題,若你答對了,我們便帶你的朋友上路,如何?”
賈無欺自然滿口應道。
於守西見他步履輕盈,落地無聲,壽眉愈彎,慈祥道:“小兄弟,這第一個問題是,何為天地?”
他這問題一出,賈無欺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掃帚老人’寫給他的輕功秘法中的話,用在此處,應是無妨吧。於是他張口便來:“夫天地,空中之一細物,有中之最巨者。”
於守西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問道:“至人潛行不空,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
賈無欺想也未想,印在他腦海中的文字便脫口而出:“是純氣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
說完,他期待地看向於守西,隻見於守西拊掌一笑:“好,小兄弟的回答,老朽十分滿意。你那位少林的朋友,便放心交給老朽吧。”語罷,他朝桌上的其他幾位道,“我去去就回。”
言下之意,便是要天殘五酉中剩下的四人在此處等候了。
賈無欺一想此去路程遙遠,不由道:“隻我一人在此等候於老前輩就是,其餘四老若是乏了,不如前往二樓休息。”
於守西“哈哈”一笑道:“小兄弟你放心,老朽雖腿腳不比年輕時候,但這來回也不會太久,最多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的功夫最多能走多遠的路?
於守西很快給出了答案。
一炷香後,伴著電閃雷鳴之聲,於守西一人推門而入。他身上的衣衫分毫未濕,腳上的鞋子纖塵不染,就好像他從未出過門一樣。
黑店中的眾人,再次見到於守西後,才明白了此人的輕功有多麼出神入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