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一回(1 / 3)

聽到此話,伏在暗處的嶽沉檀略一沉肩,似是準備好出手相助 章節更新最快賈無欺注意到他的動作,一手在他肩上按了按,壓低聲音道:“眼下這情形,不宜正麵衝撞,還是智取的好。

螣衛大多隱在黑暗之中,具體人數尤未可知,鷹衛則大都失去了戰鬥力。若他二人上場直取,恐怕還是寡不敵眾,凶大於吉。

嶽沉檀聞言,側臉看了賈無欺一眼,似乎在問:如何智取?

賈無欺伸手在懷裏摸了摸:“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遭,我都準備好了。他們不是喜歡用毒霧神煙炮嗎,我也讓他們嚐嚐這‘毒霧’的滋味!”

說著,他揚臂一揮,衣袖在黑暗中發窸窣聲,不遠處的螣衛立刻察覺到了動靜,怒喝一聲:“什麼人?!”

正要揚鞭掃來時,隻聽“轟”“轟”幾聲爆炸聲響起,四周霎時煙霧彌漫,還有一股螣衛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毒霧神煙——怎麼會——”

幾名螣衛驚訝道,但來不及深思,求生的本能大過了一切,霧散得不慢,螣衛比霧要散得更快,不過眨眼功夫,原本刀光劍影的府庫門口,隻剩下一片彌散的煙霧,和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鷹衛。

毒霧的威力鷹衛們早有耳聞,然而現下力氣盡散,光是屏住鼻息已是難上加難。嗆人的味道不斷湧入鼻中,鷹衛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今日恐怕就要折在這裏了。

就在他們萬念俱滅之時,突然聽到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一個輕快的聲音:“你看,他們都被嚇跑了吧!”

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皴裂的臉,不少地方都起了幹皮,在黑夜中看著讓人十分不舒服。鷹衛於是又閉上了眼。

賈無欺:“……”

索盧崢看到來人的麵孔,一向冷靜自持的麵容上也出現了幾分訝異:“嶽兄?”

嶽沉檀伸手封住他的幾個穴道,將他扶起:“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索盧兄隨我來。”

賈無欺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撓撓頭:“那剩下的人怎麼辦?”

“自己想辦法。”說完,嶽沉檀的身影已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賈無欺蹲下身,看了看地上幾名跟沒骨頭似的鷹衛,深深歎了口氣道:“各位小哥,委屈你們了。”說完,他從腰間抽出一條長繩,將幾名鷹衛像是捆螞蚱一般地串在一起,自己手中拎著繩的另一段。

“考驗我輕功的時候到了。”

賈無欺吐納了幾次,腦中回想著和掃帚老人見麵的那個雨夜,對方隻是在他肘下輕輕一托,便能帶他疾行千裏,自己的修為雖遠不及老人,但行了數十裏路應該沒有問題。

當賈無欺筋疲力盡地回到客棧時,才深刻地領悟了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繩子的另一頭的幾個鷹衛也並不好過,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一路,讓每個人都臉色發白,嘴唇發烏,仿佛隻差臨門一腳,就可以直接去見閻王。

不過瀕死比死已經好了不少,索盧崢雖此刻無法起身,還是真心實意地朝賈無欺道了謝。

賈無欺將幾名因為安置好後,向索盧崢詢問道:“索盧大人可知螣部的人為何要將你們置之死地?”

索盧崢濃鷙的眉眼染上了些沉重:“恐怕與今上遇襲一事脫不了幹係。”他頓了頓,繼續道,“聖上寶津樓遇襲之後,許多民間傳言甚囂塵上。一說九月初三理應宜祭祀,百戲本也是祭祀中的一環,可天子卻在這一日遇襲,可見上天對這為人間天子不甚滿意。再後來不知為何,雁州城鬧鬼一事竟被傳到了京城,鼓樂本因可‘以樂通神’在祭祀中備受器重,如今能夠傳達上天旨意的神鼓卻與不詳聯係起來,可見上天對今上的不喜厭棄。”

“這兩件事雖將矛頭直指今上,可並未傷及螣部的利益,為何……”賈無欺道。

“恐怕螣部的人與這些傳言,乃至刺殺、鬧鬼一事都脫不了幹係。”嶽沉檀冷冷道。

“寶津樓一案的刺客由螣部負責審訊,可不出幾日,便全都死在了大牢中。”索盧崢沉聲道,“最先在京城傳出雁州城鬧鬼的說書先生,也被螣部抓進了大牢,逼供致死。聖上見在京城再無線索可尋,便令我等前往雁州城一查究竟,沒想到……”

“螣部已是膽大妄為了嗎!”賈無欺咬牙道,“如此明目張膽,難道就不怕今上責罰嗎?”

“聖上如今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索盧崢沉默片刻,像是不願提及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本來螣部與鷹部並立,乃是聖上製衡之策。禦前司先有鷹部,聖上為壯大螣部便對其行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螣部走到如今的地步,已不是聖上可以控製的了……”

賈無欺回想起方才黑暗中那些尖細的嗓音,脫口道:“索盧大人,敢問螣部中人可有內侍?”

“自然。”索盧崢道,“既是禦前行走,少不了在宮廷內侍奉。”他歎了口氣道,“曾經因為內侍的身份,螣衛比起鷹衛,和聖上的關係也更加親近,也更在聖上麵前說得上話。

“如此。”賈無欺點了點頭,飛快地分析著已到手的情報,又道,“招撫司的遴選大會,不會其中也有螣部的手筆吧?”

“遴選大會正是螣部向聖上提議的。”索盧崢道。

嶽沉檀聞言,麵色冷肅道:“刺殺不成,便裝神弄鬼蠱惑民心,這遴選大會恐怕不是為了護駕,而是為了‘清君側’。”

賈無欺聞言瞪大了眼睛:“螣部的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嶽沉檀摩挲片刻手上的菩提子,緩緩道:“膽大的不是螣部,而是螣部背後之人。”

螣部今日所為,不過冰山一角,而隱藏在其下的巨大暗網,才是真正可怖之處。索盧崢顯然已料到了此中凶險,他眉峰緊蹙:“我必須即刻趕回京城,否則——”

天下易主,或者就在眨眼之間。

賈無欺看著他因痛苦浸出汗水的額頭,勸慰道:“索盧大人,以你現在的狀況前往京城,螣部人多勢眾,你恐怕是有去無回。既然他們特地拉出了什麼遴選大會作為幌子,在大會開始之前恐怕不會有什麼大動作,索盧大人何不先調養一段時間,等功法恢複些,再返回京城。”

索盧崢張了張嘴,還未出聲,賈無欺已明白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道:“大人放心,大人京中同僚我會和嶽兄負責通知,至於遴選大會,”他笑了笑,眼中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他們既想要借此一舉奪魁,我偏不讓他們如意。”

嶽沉檀看著賈無欺自信的笑容,緊抿的薄唇也不由自主地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