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發妻都能送,現在隻是差一張離婚協議罷了,很劃算的買賣。”

江潯安冷著麵前的人,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裏似的,有種讓人反感的篤定,像是什麼事情都是他早在他的預想範圍內。

顧豫澤冷冷一笑,“實不相瞞,這是我覺得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

這話他一點沒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並且是隨著時間過得越長,他越是後悔當初做的那個決定。

當時為了公司資金鏈的問題愁的一籌莫展,也是突然間,江潯安的秘書找到他,一個絕佳的機遇擺在他麵前,唯一的條件就隻是蘇懷染。

那時候他應該就要知道裏麵一定會有別的原因,隻可惜麵對著或許會破產的危機關頭,他選擇了眼前的利益。

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也低估了自己對蘇懷染的在乎程度。

他以為那不過是個不愛他的女人罷了,隻要公司保得住,以後會有很多這樣的人,為什麼一定要要固執的守著那一個女人,並且還是心裏裝著別人……

隻是後來的那些空寂寒冷的夜晚,才讓他知曉原來有她和沒她是有區別的。

嫋嫋茶煙迷幻了人的眼睛,江潯安的嗓音透著三分薄涼七分譏誚,“顧總,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往往是最刺人心。

顧豫澤沉默了半晌,他抬眸看著麵前這個總是勝券在握的男人,反問道:“江先生可知道,我認識我太太是在什麼時候?”

江潯安搖頭,卻沒有阻止他往下說的意思。

“她和別人有過一個孩子,而那一次我姐陪著她去醫院做掉了,當時我在想,到底是誰讓她受這樣大的罪過,如果是我一定不會這樣。可是很遺憾,我沒做到這一點。”

江潯安的視線看似漫不經心看著某個虛無的點上,可眸底深處早就已經凝結成冰。

顧豫澤停頓了片刻毫不示弱的迎上江潯安的目光,仿佛像是找到了某個缺口,能從其中翻出很多不為人知的情緒。

“我感謝您當初救了我的公司,可是對於小染,我不配,江先生,您也不配。”

說完之後,顧豫澤也沒在這多留,起身離開這個地方。

走至大門處,門童取了顧豫澤的傘,並微笑著提醒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他看了眼外麵的天色,明明是很陰沉暗沉的夜晚,卻因為這滿地的白雪而顯得明亮異常。

倘若,倘若先前他也這樣拒絕江潯安。那他和小染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今晚他追上去問她,“你恨我嗎?”

可她卻說,“沒有你,我活不到現在。”

可這是恩情,卻不是愛情。

顧豫澤突然想,那麼多的人因為愛情而在一起,最後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沒辦法融合成親人般的相處模式,而他卻是很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說,“豫澤,我想過要對你很好很好,也一直都是這麼做,但我們之間好像就差了那麼一點點的緣分。”

走出茶莊的時候顧豫澤才自嘲的認同了一件事情,男人的骨子裏還真是賤。

漫天大雪,雪地上的印子也很快被新的落雪所覆蓋住,就像那些過往的秘密一般不會有人再知道。

江潯安一個人坐在包廂裏很久很久,回避了那麼久的一件事情,如今又被人鮮血淋漓的掀開,並且還是通過一個旁人聽到關於那個孩子的隻言片語。

每每思及此,他差一點被軟化下來的心又會再一次變得冷硬。

到底要狠絕成什麼地步,才能去親手做掉那個孩子,對她而言那場感情隻是玩弄或是遊戲?

今天晚上出來是顧源親自開的車,一路上他的車速都放的尤為慢,生怕路上打滑會出什麼事情。

“阿源。”坐在後座的江潯安忽而出聲喊他的名字。

“嗯?江先生您說。”

江潯安沉吟了片刻,情緒莫辨,“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蘇懷染是什麼印象?”

顧源思索須臾,這個問題倒是不見得特別好回答。

“我第一次見到她,好像是您在雲大的辦公室裏,一個看上去特別單純的女孩子。”

這是顧源對蘇懷染的第一印象。

所以再後來發現這兩人之間已經走到了那麼決絕的一步,才會覺得那麼的不可思議。

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

江潯安聽了之後卻沒有再言語,這段路並不長,卻行進的十分緩慢。他修長的手指輕捏著眉心,這種說不上來的疲憊和無力感讓他覺得很陌生。

遇見蘇懷染之前,從未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