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許楌喟歎道:“龐大人啊,他可不是一般的厲害!”
柳主簿:“……”
在斷案上有多厲害先不,單論去刨了人家的墳,還跟骸骨共處一室這兩點,那龐大理寺卿就足夠不一般了。柳主簿想到他曾聽過的事,就試探著問許楌:“龐太師他時常關照大理寺吧?”
“是啊,像我當初因要奉養父母,就奏請調離大理寺調回老家來,就是龐太師和吏部打的招呼。”許楌想了想又,“龐太師還是個慈父來著,為了能讓龐大人在大理寺吃住得宜,就自掏銀子修繕了大理寺,當時我們都很感念他的善舉呢。”
柳主簿覺得他是沒辦法和許楌到一處去了,這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而且他可沒辦法把許楌的龐太師,和他認知中高高在上,可呼風喚雨的龐太師聯係到一起去。
又三日,許楌帶了柳主簿,還有兩個衙役去縣城外迎接龐大人。
柳主簿終是沒按捺住對許楌:“大人,這是否太簡陋了些?”別是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了,便是迎他縣縣令來的儀仗都比這隆重。
許楌不甚在意道:“無礙的,龐大人素來不愛這些個虛禮。”
柳主簿半信半疑,等半個時辰後他們迎的人到了,別鳴鑼開道,便是衙役列隊的情景都沒出現。他們滿打滿算來了有十個人,其中還有八個就沒有跟著進官衙,據是先給他們家少爺打點住處去了。
許楌對這情況見怪不怪,悄悄跟柳主簿:“那是龐家的家仆,該當是龐太師擔心龐大人在外麵吃苦,硬塞過來的吧。”
柳主簿木然臉,總覺得心裏有塊地方轟然倒塌了。
好的呼風喚雨,血雨腥風龐太師呢?
暫且不龐太師是如何的兒行千裏他擔憂,還是回歸到“女鬼殺人案”本身上來吧。
許楌對他前任上司的行事作風還是很了解的,沒有弄什麼虛的,在稍作休整後就領著顧青去義莊看被害人的屍體,一路上還跟顧青了他這邊的進展:
“女鬼殺人案”發生在建昌縣洛河鎮,鎮上總共有一百二十餘戶人家,多李姓和楊姓。
被殺的三人裏有楊章氏,年五十二,守寡多年,僅有一子也在三年前因得了病死了,又她並沒有在當年男人去世後改嫁,平日裏極為恪守女德,因而還得了個朝廷頒發的貞節牌坊。她是被家裏的丫環翠兒最先發現出事的,而楊章氏的死因,用俗話來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又有李婆,年四十五,男人尚在還有兩女一子。家裏雖不比楊章氏家有可放租收租的地產,隻平日裏這李婆靠給鎮上人家保媒拉纖,倒也養得活自個和家裏頭的男人。她是被更夫孫二虎發現死在巷裏的,被人拔了舌頭而死;
最後一被害人是楊文昌,年五十八,是洛河鎮中楊氏一族的族長,也擔著洛河鎮裏正的職,負責掌管戶口、賦役之事。他原配夫人早十年去世,楊文昌過了五六年又續了弦,娶了外鎮的蘇氏。事發當,楊文昌就和這繼室蘇氏溫存,沒成想被女鬼找上了門,當下就把楊文昌嚇得牙呲目裂,得了馬上風死在了蘇氏的肚皮上。
本來許楌是不相信女鬼殺人一的,可來案子很奇怪,就拿楊章氏的死來,她當時被發現死了的時候,不僅窗戶從裏麵掩著,而且完好無損,便是房門也是從裏麵拴著的。鎮裏好幾個男人從外麵撞,才把房門給撞開,再考慮到她的丫環翠兒在先前剛聽到慘叫聲,隻出去叫了人的功夫,那也就是楊章氏被害死時,她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那麼凶手若真是活生生的人,那他或是她又是怎麼做到的?
“還有那李婆的死,孫二虎瞧見她是被黑影給拖到巷子裏去的,當時街上還有旁人,等他們聽到孫二虎的叫喊聲過來時,就瞧見一黑影從牆上飄過,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那楊文昌的死就更不用了,他的繼室蘇氏也看到了女鬼,自己也被嚇得神誌不清,到如今都還沒有緩過來。不僅如此,在事發之後就陸陸續續有鎮民他們也看到了女鬼,如今大部分洛河鎮鎮民都相信是女鬼做的,他們已經著人去請大師來做法事了。
許楌之前在顧青手下待過,他在意識到這案件的不尋常後,並沒有斷然就相信是女鬼作案,雖然證據都指向了這不是活生生的人做的。而是斟酌過後先給顧青寫了封信,又拋開是女鬼作案的可能,開始從是活生生人犯案的角度出發來查案。
死的三個人之間有什麼聯係?
他們和什麼人結了如此大的怨?
為什麼洛河鎮的鎮民就篤定是女鬼?
帶著這樣的疑問,許楌去查的時候很快就查到了什麼。那寡居的楊章氏當年懷著孩子時,她男人死了,導致那孩子成了遺腹子不,還因此早產了,一直以來身體都不太好。待到長大後,身體非但沒好,幾年前病還越發重了,就有人提議給他找個娘子衝喜,不得有用,再不濟也能留個後不是。
那楊章氏就給他兒子娶回了一門親,女方姓齊,旁人都叫她齊二娘。隻可惜衝喜一根本無用,楊章氏的兒子成親後沒幾就撒手人寰,讓楊章氏白發人送黑發人。再那齊二娘,即便當日跟她拜堂成親的是隻公雞,可她既是進了楊家的門,就是楊家的媳婦。
可憐齊二娘不過二八年華就守了寡,這一守寡就是三年。這麼倒不是她改嫁了他人,在洛河鎮這邊可沒有改嫁一,那齊二娘就生是楊家的人,死是楊家的鬼。
因而這麼的意思是,這齊二娘在楊章氏被害死的七前投河自盡了,也就是楊章氏死的那正好是齊二娘的頭七。
“大人,據卑職所查到的,卑職懷疑那齊二娘極有可能並非主動自盡,而是被逼著自盡。”許楌到這兒有那麼點欲言又止。
顧青抿了抿嘴唇道:“你還想她更有甚者是被人殺害,偽裝成她是自盡的,是嗎?”
許楌苦笑著點頭:“大人所言極是。”
原來在齊二娘“自盡”前,忽得有人她和來洛河鎮上的貨郎勾搭了上,還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僅了他們是怎麼私相授受,還那齊二娘打算跟著那貨郎私奔,不願意再守這活寡。就在這種風言風語傳出來沒多久,齊二娘就投了河,於是就有人開始這齊二娘果然是不守婦道吧,如今這麼做就是臊的,沒臉再活下去了。
事情若是到了這裏,那也就沒什麼好的。
可等齊二娘頭七一到,她婆婆楊章氏就被活活嚇死,接著就是李婆和楊文昌,而且死因都很離奇,還傳出了女鬼一,那怎麼看齊二娘自盡一事都沒那麼簡單。
“卑職已叫衙役去尋那貨郎,隻卑職探聽時聽鎮民起是齊二娘來複仇的,還起報應一……”許楌皺著眉陳述著,“且那李婆在洛河鎮的風評不如何,道她一張嘴能把黑的成白,白的成黑,那齊二娘和外地來的貨郎有私情一事,就是這李婆先起的。”
再加上李婆被拔了舌頭,以及那楊文昌是楊氏一族的族長,他也被害死了,怎麼看都覺得齊二娘的死有問題。
若是楊文昌和楊章氏為了楊氏一族的名聲,不相信齊二娘是清白的,認定了她就是不守婦道,逼迫著她自盡,那齊二娘死後化作冤鬼來報仇的話,整樁案子就得通了,這個法也是柳主簿他們傾向於相信的。
又建昌縣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宗族把不守婦道的女子,或是通奸的男女鎖在籠子裏,綁上石頭沉塘或沉河的事。這種事在許楌看來,就是亂用私刑,犯了故意殺人罪,可在更多時人看來這本是很正常的事,且官府不得管也管不著。
事實上,這種事還不止建昌縣有,也不隻是本朝有,然律法到了這種似已“約定俗成”的事上,就變得毫無效力。更可悲的是像許楌這般想的,還是屬於絕少數的,就是這還得是先前在大理寺受過的熏陶——顧青他在誨人不倦上,可是比毀人不倦還更厲害的。
不管怎麼,如今更重要的事還是將這樁案件查個明明白白。
這時候他們已來到了義莊,許楌想到什麼又道:“大人,三位被害人的屍體,能被送到這義莊來,還是因死者中有楊文昌楊裏正,不然的話那楊氏一族是斷然不同意把他們,尤其是楊章氏的屍體送過來的。在他們看來,便是人的性命都不若他們的名節重要。”
柳主簿剛開始還不太明白他家大人怎麼那麼話多,而且還在心中很不讚同許楌的法,人要臉樹要皮,對時人來名節大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麼想著的柳主簿,等壯著膽子跟著大理寺卿龐昱龐大人,建昌縣縣令許楌許大人,還有龐大人的隨從龐謝進了義莊後,就看到龐謝手腳麻利的從隨身帶的像是藥箱般的箱子裏,拿出一件素白的衣裳給他們家少爺穿上,還有能戴在手上的奇怪物件(其實是手套)也給戴好。
柳主簿好奇之下,不由得往那箱子裏瞥去,然後就被排排放的刀叉匕首(……)給閃花了眼。
柳主簿:???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作者有話要:七五的世界是存在鬼怪的,你們是知道的吧?
猜猜凶手是人是鬼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