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主簿沒能真正見識到“奇跡”,因為他被嚇得慌不擇路的跑到了義莊外。
吐了。
來衙門的義莊是寄放涉案人棺柩的地方,一般隻有仵作才會來,便是周遭的孩童再熊也不會熊到義莊來玩。這也就導致了義莊一般情況下沒什麼人氣,而且建昌縣的義莊因著許楌從大理寺學來的知識,在義莊裏常放置著冰塊,就顯得更加陰森可恐。
更何況如今這樁案子還涉及到了女鬼,無形中義莊就更叫人覺得心裏發毛。柳主簿本來就是壯著膽子進來的,現在他親眼看見那看著豐神俊朗的大理寺卿,龐太師家的獨苗苗用利刃輕車熟路的劃開了楊文昌的胸膛……那畫麵衝擊性太大,柳主簿沒當場嚇尿就是好的,而他會跑到外麵來吐,還是龐謝見怪不怪的提醒道:“要吐去外麵吐!”
柳主簿被這麼喝住,才強撐著來到義莊外的。
“嘔——”
“嘔——”
後麵這一聲倒不是柳主簿發出的,而是片刻後腿彎發飄飄出來的許楌發出來的。
許楌許大人心理素質到底比柳主簿好,他吐完很懊惱道:“都是近來太過於安逸,隻撐了片刻就受不住了,我以前可是有跟在大人身邊半個時辰不吐的記錄。”
柳主簿:“……”
柳主簿這一是沒緩過神來,二是對許楌的話十二分的無語,他就想知道大理寺到底是什麼樣的大理寺,難道他們經常這麼像是屠宰牲畜般屠宰他們人的屍身嗎?就是拿刀子在胸膛上劃開兩刀子,然後用鉤子把皮撐開……
“嘔——”
柳主簿又吐了。
見狀,許楌以過來人的語氣的安撫道:“我看柳主簿你近來多食油膩,接下裏可吃素食好好調理下。”
柳主簿:“……大人這是經驗之談嗎?”
許楌還點了點頭:“是啊,不止我,還有近年來在大理寺入職的官吏們。我想到現在還留在大理寺的,怕都已習慣了吧,倒是原來的大理寺卿錢大人,他年事已高,怎麼樣都適應不了,最後隻得上折子求致仕。”
他語氣裏還有點懷念的意味,讓柳主簿不是很懂他們這些大理寺的,不過,“錢大人不是懾於龐太師的權勢,才主動讓位的嗎?”
許楌反駁道:“怎麼會?錢大人後來不是被調入了禮部,去做禮部侍郎了嗎?官家的任職下來時,錢大人歡欣鼓舞就差放鞭炮慶祝來著。”
柳主簿嘴角抽啊抽,可轉念一想他要是呆在大理寺,常常見到裏麵那種情況,那他也會片刻不想繼續呆下去的。
義莊裏,龐謝臉色如常的堅守在崗位上,隻他還挺奇怪的,他家少爺已經好久沒親自上手解剖屍體了呢。再想想這樁案子確實很離奇,他家少爺會這麼親力親為也無可厚非,想到這兒龐謝好奇問道:“少爺,依您看,這是人做的還是女鬼做的?”
顧青神情稱不上饒有興致,聞言一心兩用道:“你不妨先猜猜。”
龐謝一臉嚴肅道:“少爺你這麼,讓的覺得案情肯定沒那麼簡單。”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出自己的猜想:“的認為是那貨郎和齊二娘,這一人和一女鬼做的——貨郎心儀齊二娘,隻楊氏一族不允許這種會敗壞他們宗族名聲的事,又認定了齊二娘不守婦道,把她逼著自盡,而這件事被貨郎知道後,貨郎決定會齊二娘報仇。與此同時,那齊二娘因為冤死就化作了厲鬼,這般和貨郎通力合作把楊氏一族的族長,齊二娘的婆婆楊章氏,還有那油嘴滑舌,挑撥是非的李婆給害死以報仇雪恨。”
“少爺你看我的推測如何?”
“唔——”顧青發出個無意義的單音節,“非常好。”
龐謝難掩激動:“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顧青一邊點頭一邊,“你成功的避開所有可能會有的嫌疑人,難道做得還不夠好嗎?”
龐謝:“……少爺!”
顧青本來就沒有很必要去解剖被害人屍體,他隻是想讓旁人開開眼界,所以現在還有額外的心思,來跟龐謝解釋:“先不這世上是否存在鬼神,單就是許楌他已差人去尋那貨郎,就知那貨郎如今並不在建昌縣。”
“也有可能是他躲了起來?”龐謝猛地想到什麼,又激動道:“少爺,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這楊氏一族,也把那貨郎抓了起來給沉塘了?於是他們倆雙雙變成了惡鬼?”
顧青微微聳了聳肩:“你是在把楊文昌嚇到馬上風前,還會喂他助性藥的惡鬼?”
龐謝根本就沒想到這一碼事:“啊?”
“身浮腫,筋骨萎縮,須發易脫落,麵色黧黑,我們的楊裏正不良於床事,少也有一年之久。”這麼的意思是顧青他剛才已經拔過了楊文昌的須發,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考慮到現在楊文昌都被切開解剖,那被拔根頭發和胡須也算不上什麼吧。
大概。
“您是他不行了?也是他看起來都有六十大多了,不能再做那事也很正常。”龐謝被他家少爺看了一眼,就連忙收了收神,“少爺您他是被喂了助性藥?難道是有人把他的死偽裝成了被女鬼嚇得馬上風?要真是這麼的話,他的繼室就很有嫌疑了,難不成她有個奸夫?她和她的奸夫想渾水摸魚,就像上次咱們在常州府遇到的那賊和尚,他不就是在知道常州府裏出了個采花賊後,就將計就計的也去犯案,讓常州府人以為是一個特別猖狂的采花賊一樣。”
先前在常州府遇到的采花賊中采花賊案,和芳齋的夥計暗戀著第一個受害人,因她定親大受刺激,所以才會下手禍害剛定親的姑娘家,可以是受衝動所驅使。可從獅虎營的九校鴛箭下逃脫,對自己狠的燙傷疤痕,知道出家做和尚掩人耳目的覺悟和尚就不同了,他後來會故態萌發,就是在知道常州府出了個采花賊後,他既想滿足自己的獸欲,又想把一切罪事都推給“同行”。
這麼想好像也得通,可龐謝還是有很多疑惑的,首先就是:“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楊章氏和李婆的死又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