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搖搖頭,終究是抱不住秘密小聲地同她道:“李知府那夜遭人不明殺手闖進府中,連夜殺了數條人命連李大人都身受重傷,要不是天降一騎神將救了他,恐怕現在李知府人都躺地底下去了。”
雲曦眼瞳縮了縮:“竟然發生了如此大事……”
“這事我偷偷跟你講,你也別外傳,別管什麼醫刀不醫刀,就算你改日出去了也切莫再過去尋東西,裏頭的血都還沒洗幹淨呢,我倆兄弟都折在了裏頭,那夜我吃壞了肚子腹痛難當,剛好沒被招過去躲了一劫開。”
“哎。”衙差搖搖頭:“我也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事,撿了條命該偷笑就是。”
雲曦垂下眼簾點點頭:“您說的事,我不會過去尋了。”
“就是,像顧姑娘你這樣的女子幾十年難得出一個,有身醫術是好事夠用就行了,無需多精這女孩子家最後還是得嫁人相夫教子,探究那般多無用。”
雲曦鋪好被子,帶著紛亂的心情入睡下去。
整夜沒能成眠,天稍稍轉亮她便從夢中醒了過來,熬到中午方才有人前來傳喚道:“將顧雲曦帶出去。”
在牢裏頭睡了一夜,哪怕墊了被子她身上似乎還有揮之不去的一股潮悶味。
雲曦在衙差的引路之下被帶到刑房。
這裏牆上掛著各種各種的罪罰行刑工具,抬眼掃過去血腥森冷之一撲麵而來。
刑房極少動用,收拾得整潔幹淨。
地磚是暗色的,窗戶前後各開兩扇房中一股難聞的腐臭氣味聚集難散。
雲曦眉心微蹙,帶著她進來的衙差都忍不住掩住鼻口了。
房間中間放著一張木桌般形狀的台子,台上是一具蓋著白布的小小屍體。
臭味便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仵作正與辦理這件事情的曾捕頭說話,抬眼平淡地從她臉上掃過:“這就是那女郎中?”
語氣帶了幾分不屑的意味。
衙差道:“正是她。”
“行了,你過來。”仵作招貓招狗般地衝雲曦抬抬手,雲曦腳下未動,目光落在了白布蒙蓋著的屍體上。
仵作見她不動,便以為她是害怕屍體不耐道:“活人敢看這死的看不得嗎?”
曾捕頭道:“女娃子膽小也是正常的,老鍾你也別太暴脾氣。”
“嗤,作甚?我又不曾與她發脾氣,隻是女人做什麼郎中可有點樣子了,這年紀不在家刺繡說親居然跑出來給人看病。”
聽語氣打從心眼裏瞧不起她,瞧不起女子行醫。
雲曦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仵作,他身形微臃麵膚色偏白,雙頰肉墜,發頂稀疏勉強紮了個鬆散的髻,眼袋下垂鼻頭腫大發紅,麵上多痣。
她目光由上至下,將他半看著台子雙腿分立的站立姿勢都看了過去,開口道:“這位師傅近來中庭內虛五髒火旺,飲水少而夜間多尿,尿黃且易引蟲蟻,最近是否一日多餐食多米粟卻日益消瘦。”
雲曦說完,仵作的臉色已變了數變。
看著她的目光充滿狐疑之色,不再是如先前那般輕視不屑。
曾捕頭見仵作神情都變了,對於雲曦所講之事真假心中有了定論,看來這個女子是有幾分能力。
捕頭見過的事情多,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並不似仵作那般輕狂傲慢:“找姑娘過來是想與你一同確認個事情。”
仵作不吭聲了,往邊上讓開了步待雲曦上前來方說起驗屍結果。
仵作解刨了柱子的屍身,見內髒呈黑褐顏色,肝髒損傷十分厲害。
聽得堂前說是服用相克藥物致死的,如今一看也是八九不離十。
雲曦站在解刨台前,千裏光和地芡相克之處易使人氣短心衰,造成腎部不適出血而死。
肝髒可能會受些影響卻不至於到這嚴重的地步,這明顯是中毒引起的五髒衰敗。
“初步驗屍結果說明屈柱乃是五髒衰敗而死,雖也是他身體瘦弱,但也同服用藥物有分不開的關係。”曾捕頭說道。
她目光轉向一旁的他:“您負責查我這案件嗎?”
曾捕頭點點頭,抱拳道:“在下姓曾,乃是鎮上的捕快。”
雲曦眸光微動:“我有一事想請您幫忙。”
“且說。”
“還請大人幫我查查屈家前後院中,是否有倒掉的藥渣……”
仵作砸吧砸吧嘴,歪著身體懶散地靠梁柱站立,心不在焉地聽著雲曦說話。
對於她提出的建議曾捕頭點頭說可時,旁邊的人又“嘖”了聲:“不是我說,丫頭你自個小打小鬧不要緊,這會兒整出了人命可不是開玩笑的,我看這孩子就是吃藥吃出毛病的,你就算沒開錯藥也得仔細想想有沒有抓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