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維競打嘴仗一向占上風,前提是對手不是陶泓。被她一句一句地頂回來,這時就覺得無趣了。其實他那點好奇興趣來得快,去得更快。一路被陶泓搶白到現在,原本想要究清那張便箋的心思早就淡了。
“懶得理你。”他將那張揉了好一會兒的便箋塞回外套口袋,“別高興過頭了,小心樂極生悲。”
“你還在車上坐著呢,說話當心些。”
“秀恩愛,分得開。”
陶泓正要反唇相譏時肩膀忽地一沉,她下意識地看了身邊人一眼。隻見邵硯青扭頭看向後座,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謝謝你的羊肉,很好吃。不過,如果你再不下車,恐怕就要挨打了。”
一秒不到的時候抹走了兩塊羊脖子肉的男人,他約摸是打不過的。精神病一點也沒猶豫的開了車門,麻利地滑了下去。
身旁的人已經昏昏欲睡,邵硯青停了車,拿外套蓋在她身上。陶泓驚醒一下,咕噥道:“吃飽了就睡,我越來越像豬了。”邵硯青輕刮她的鼻子一下,又親了親臉頰:“困了就睡一會兒,我陪你。”
她抓了抓頭發,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嗬欠,說:“不行。剛打了電話回去,要拿行李呢。”明天還有一天時間,總不能讓他在這裏閑逛。索性使了個小特權要了一天的假。拿好了行李,後天就能直接上路回家。
邵硯青心裏美滋滋地,發動車子載她去酒店取行李。同屋的人還沒回來,省去了見麵的尷尬。陶泓拖著行李哼著歌兒進了電梯,瞌睡勁過去人也有了精神,這時就盤算起今晚帶小廚子去哪兒開葷。
期間電梯門開關幾次,進來了三五位女客,嘻嘻哈哈地打趣說笑。陶泓眼下過得懶散,但眼光仍是尖利,隻消兩眼就將這幾位身上的當季新款掃得通透,順便加了下價格。
艾瑪好貴買不起。
她吐了吐舌頭,將視線調低一些,同時壓下心頭購物欲。隻是那幾人嘰嘰喳喳,言談內容不可避免地飛濺到她耳朵裏。時隔年餘,她以為自己已經將心情調適好,然而再次從別人嘴裏聽到那個男人的名字時,卻仍是無法控製地心情煩躁。這不應該,更不是個好現象。好在電梯很快到達,她不必再被迫聽這些。
這時是下午三點多鍾,冬日陽光暖意融融。她拖著行李出了大廳,邵硯青正好迎上來,一手接過行李箱拉杆,一手將她攏在懷裏,習慣性地低頭一吻。
換住的酒店不在市區,離市中心約半小時的車程。到了地方陶泓便挑眉,問小廚子,“錢多燒得慌啊,哪個狗頭軍師教你的?又是陶隱這敗家子吧。”
邵硯青搖頭,誠實道:“我隻是上網搜了下。”她不信,“哪有隨便搜就搜到這裏的?”小廚子閃著星星眼,說道:“關鍵詞:最貴,最享受,最有品味。”
撲地……
瞎貓撞上死耗子,還真給他選對了。
陶泓歎著氣,摸著他的腦袋,諄諄教誨道:“出來玩固然要住得好,但也不能浪費。這裏是很好,但太貴了,下不為例啊。”
邵硯青隻是笑,也不點頭。拖著行李箱還未走兩步,便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上前接過。這酒店是由整片古村落改建的,其風格就是古樸雅致。酒店的服務人員服裝也是淺色棉麻製作,連笑容都恰到好處,並不過份熱情。
這酒店占地頗廣,可連著普通客房和庭院套房也不過三十餘間,公共區域大得可怕。陶泓一路走來,心裏輕歎著這不動聲色的奢華。眼過之處的一草一木看似隨意自然,可處處透著匠心。古樸的環境與高度的隱秘性都需要實實在在的空間來支撐,要價不菲也是理所當然。
邵硯青訂的庭院套房有獨立的小院子,院內栽了棵銀杏樹,這時樹葉已轉成金黃並且掉落下來,鋪在地上一片金燦燦的顏色。
行李早已被送了過來,荸薺紫色的方桌上放著一個八角漆盒,裏麵盛放著幾樣當地特色點心,旁邊是兩支並排放的礦泉水。
陶泓吃了一塊酥點一塊麵點,又撚了一塊棗泥糕塞到他嘴裏,問他:“怎麼樣?”他舔了口她的手指,說:“好甜。”
這時拿出路上買的燒餅給她。燒餅早已潮軟,也冷冰冰地。用微波爐烤了烤又變得香脆,但是仍不如新烤的那般酥潤,稍涼一些就變得幹硬。
她費勁地嚼著,吭哧吭哧地消滅了三四塊。邵硯青見她咬得吃力,勸她:“別吃了,等回去的時候路過,我再買給你。”
“你大老遠帶來的,不吃對不起你的心意。”基於他一路奔波的心意,她這時格外想要取悅他,“我想你的時候你就來了,真好。”
千裏奔波的困倦與疲勞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什麼也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