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我來看娟姐,路過神經病科時,看到一個帶鴨舌帽的‘男人’,站在溫初玫病房門口,久久不願離去。

那背影我看著眼熟。

就在‘男人’準備離開時,我一下想起便利店拍攝的視頻。

撞傷娟姐的司機,似乎就是這樣清瘦又娘裏娘氣的背影。

我立即跟了上去。

但她很快發現了我,像耗子似的消失在人群。

這事我心裏沒個底,也不敢亂聲張,所以就沒告訴你。

進來我本是來看娟姐的,聽說溫初玫又被神經病科逮住了,一時心血來潮,我就想去看看姓溫的。

沒想到,這‘男人’又被我撞上了。

我猛地撲上去把她逮住。

才發現是個毀了容的醜娘們。

朝她胸口送了幾拳,逼問她是不是逃逸的司機。

沒想到這醜娘們還很牛逼,直接朝我臉上吐了口唾沫,翻著白眼承認了。

所以我就把她給你送過來了,交給你處置。

沒想到你還真認識這娘們。”

達子本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為了把事情警告給我描述清楚,一下說了這麼多,真是難為他了。

還把神經外科叫成精神病科。

不錯,很逗。

我忍住笑意,在他肩頭拍了拍,感激道:“謝謝你。”

“那咱們準備怎麼處置她?”達子兩隻手輕輕搓了搓,一副迫不及待又恨之入骨的樣子。

我也恨不得扒了趙一蘭的皮,她可是溫初玫的頭號幫凶。

我甚至懷疑當初害我流產的那一槍就是她放的。

她又把娟姐害成這樣,我真想把她手腳全剁了,拿去燉湯。

但娟姐的話不停在我腦海回蕩。

報應。

這東西很玄乎。

死就死了,但害我身邊的人遭罪。

我死也死不安穩。

依在窗口連續吸了三四根煙,空洞的腦子裏忽然想起溫初玫那狂狷舉動。

煙頭都沒丟,我拽著達子去找病房門口看護的薑雲。

“把溫初玫跟趙一蘭放了。”

達子跟薑雲一臉愕然地看著我,那表情似乎在問,你沒病吧。

我朝他二人勾了勾手指,他們腦袋靠的更近了。

我低聲道:“咱們放長線釣大魚。”

達子有點不明白,問:“釣誰呢?”

我又不是薑子牙,有神機妙算的本事。

我也不知道釣誰。

但我隱約覺得溫初玫昨天敢衝到紀氏集團找我的茬,一定有人給她撐腰。

那個人,或許是紀金辭。

說不定,能從溫初玫那裏知道紀金辭的藏身之處。

這樣我就能多掌握點信息。

哪怕同歸於盡,我也得找到紀金辭的窩不是。

還是薑雲了解我。

他立馬行動:“我現在就給兄弟們說,悄悄放水,給溫初玫以及趙一蘭逃跑的機會,兄弟們隻需要在後麵跟著就對了。”

達子撓了撓頭,問我:“那我能給你做點什麼?”

長歎一口氣,經過紀金辭這兩天的威脅,我心裏明白一個道理。

紀燕回的錢財我即使拿得到,也可能握不穩。

池娟這邊的兄弟們需要吃飯,我不能虧待了他們。

而我也得給自己想條後路了。

於是我對達子道:“聽娟姐提過,你對蘭陵挺熟的,蘭陵離申城近,經濟也發達。

我要是給你些錢,你能想辦法在那給我闖出些名堂來嗎?”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達子忠厚老實,但思想活絡,跟他在夜色共事的這段日子裏,我發現他有些商業頭腦。

再加上他是池娟帶出來的,我很信任他。

他想了想,似乎絞盡腦汁搜羅那邊的人脈關係。

過了會兒,他對我說:“你信得過的話,我去試試。”

“好。我從紀燕回個人賬戶上給你劃五千萬過去。”我聽卓凡說,紀燕回的個人賬戶目前隻能取出這些現錢。

達子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又問我,夜色怎麼處理,要不要賣掉。

我怕賣掉夜色引起紀金辭的懷疑,對他道:“暫時交給可靠的人打理。

但是你的行蹤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要告訴。”

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再經不起半點意外。

再次進入病房,娟姐已經睡著了,小靜端著盆準備倒水。

本來我給池娟擦拭身子的,最後卻叫小靜做了。

我心底一暖。

有他們在身邊陪著我,真好。

心髒那道因為紀燕回離世而撕裂的口子,雖然擁有不會愈合,但這群朋友最起碼能幫我堵住傷口,鮮血流的能慢一點、少一點。

離開病房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外麵燈火通明,絢爛的煙花此起彼伏。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慶祝這愉悅的一天。

盯著那些稍縱即逝的花朵,我眼角一陣濕潤。

從小到大都沒人陪我過年,正如沒人陪我過生日一樣。

之前我總是安慰自己,等紀燕回不忙了,他就會陪我。

現在他是不忙了,可他也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月姐。”小靜小心翼翼地叫了我一聲。

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壓了下去,並著她朝電梯走去。

薑雲從遠處來了,他朝我比了個成功的手勢,“一切辦妥。”

小靜挺懂事的,她雖然一臉疑惑卻沒有多問。

牽著我進電梯時,打趣道:“我們出來了一下午,不曉得虎哥怎麼伺候人家小胡的。”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突然想起來的路上心底膈應什麼。

我似乎並沒有告訴虎子,我跟紀金辭打電話的內容。

甚至都沒在虎子麵前提過,跟紀金辭通電話這事。

但虎子從頭到尾都沒問過我,如何把豆豆救出來。

他似乎一點都不怕豆豆死在紀金辭手裏。

他為什麼這麼鎮定,鎮定到淡漠的地步?